(接上一章谢云安被拖走)
两名黑袍鬼差架着魂不守舍的谢云安,刚走出阎罗殿没多远,谢云安突然像是回光返照般,猛地挣扎起来!
“等等!等一下!大人!阎君大人!属下还有话要说!!”他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凄厉,带着最后一搏的绝望。
鬼差们面无表情,继续拖行。
殿内的秦言微微蹙眉,但还是抬了抬手。鬼差们立刻停下脚步,如同两尊雕塑。
谢云安连滚带爬地挣脱开来,也顾不上仪态了,手脚并用地爬回殿内,再次噗通跪倒,这次是直接抱住了秦言的大腿(玄色朝服触感冰凉丝滑)!
“大人!大人您听我解释!属下真的是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啊!”谢云安仰起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委屈?“属下那么做,虽然方法欠妥,风险预估不足,但初衷真的是为了您和景判官好啊!”
秦言面无表情,甚至想把他踹开。
谢云安死死抱住,语速飞快,如同竹筒倒豆子:“大人您想想!景判官她魂体特殊,记忆缺失,又身负镇魂玺因果,性子还……还那么轴!按部就班地来,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进展?属下这不是想着,制造点危机,营造点氛围,让您在关键时刻闪亮登场,这感情不就自然而然升温了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大了些:“属下这都是跟人间那些话本子学的!叫什么……吊桥效应!共患难见真情!属下都是为了推进您二位的感情线,早日修成正果,让我们地府也能有点喜气啊大人!”
秦言:“……”
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振振有词、甚至开始引用人间话本理论的谢云安,额角的青筋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推进感情线?吊桥效应?修成正果?
这都什么跟什么?!
“放手。”秦言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魂魄。
谢云安被这杀气冻得一哆嗦,但求生欲(以及某种奇怪的媒婆执念)让他抱得更紧了:“大人!属下知道错了!属下低估了古墓的危险性,差点酿成大祸!属下认罚!无尽海眼三百年,属下认了!但属下的初衷真的是好的!您不能因为属下方法蠢就否定属下的忠心啊!”
他声泪俱下(如果鬼能流泪的话):“属下看着您和景判官这么多年……呃,几千年了,一个冷着脸拼命工作,一个卷着头发疯狂加班,明明……明明都在意对方,却谁也不说!属下着急啊!属下这心里,跟被忘川水泡过一样,又涩又凉!”
秦言听着他这番鬼哭狼嚎的“控诉”,脸上的冰冷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他试图抽了抽腿,没抽动。
“谢必安,”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再不放手,刑期加倍。”
谢云安吓得立刻松手,但依旧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秦言,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如果地府有的话)。
秦言整理了一下被他抱出褶皱的袍角,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揉了揉眉心,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我都是为了你们好”的谢云安,一时间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他当然知道谢必安没有恶意,甚至某种程度上,这家伙是地府里少数几个真心希望他和景妩能有个结果的人之一。但这做事不过脑子、差点捅破天的风格,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你的‘好意’,本君心领了。”秦言最终冷冷地说道,“但你的方法,愚蠢至极。若有下次……”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了!”谢云安立刻指天发誓,“属下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擅作主张!一切行动听指挥!”
秦言冷哼一声,算是暂时放过了他。
“滚去无尽海眼报到。”他挥挥手,不想再看到这张糟心的脸。
“是是是!属下这就滚!立刻滚!”谢云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对着秦言深深一揖,然后逃也似的跟着那两名黑袍鬼差离开了阎罗殿,速度快得像后面有恶狗在追。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秦言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谢必安的话,虽然荒谬,却像一颗石子,在他沉寂了数千年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在意……吗?
他想起她当年伏案疾书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偶尔因为工作量太大而偷偷嘟囔抱怨的小动作,想起她砸了镇魂玺后那惊慌又强作镇定的眼神……以及现在,她在阳间为了还债(和他)而努力“科学超度”、认真学习、甚至不小心拆家的样子……
冷硬的心防,似乎有一角,在无人察觉的深处,悄然软化了一丝。
但眼下,并非考虑这些的时候。
‘墟’的威胁,碎片的归属,以及那隐藏在迷雾之后的黑手……才是当务之急。
他收敛心神,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
感情线?
等解决了这些麻烦,再说吧。
他转身,身影缓缓融入殿内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