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战双目赤红,睚眦欲裂!
他终于明白了那股“甜腻腥臭”是什么了。
是皮脂和血液被熬煮、被捶打散发出的味道,是地狱的味道。
苏玲珑已经彻底崩溃,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嘶哑的童谣和沉重的捶打声,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她的灵魂深处。
女人的哭喊、孩童的哀嚎、绝望的诅咒…无数负面的精神碎片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意识。
玄枵也是脸色煞白,手中的紫金雷符都在微微颤抖。
他行走灵异界多年,见过无数恐怖,但眼前这种将剥皮制皮如此“日常化”、“流程化”展现的地狱景象,其纯粹的邪恶与冲击力,远超想象。
“阿爹打…阿娘骂…”
那嘶哑怨毒的女声还在唱着,如同为这血腥仪式伴奏的哀乐。
一个捶打人皮的女人,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
干枯的头发向两边滑落,露出了一张脸。
不!那不是脸!
那是一张被严重烫伤、布满扭曲疤痕、如同融化的蜡像般的平面。
没有鼻子,没有嘴唇,只有两个如同被烧穿的黑窟窿,应该是眼睛的位置。
而在本该是嘴巴的地方,只有一个不断开合、流淌着黑色粘液的肉洞。
那嘶哑怨毒的童谣,正是从这个肉洞里发出。
“染缸里…好睡觉…咯咯咯…”
她“看”向了雷战等人。
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仿佛有无尽的怨毒和饥饿。
随着她的“注视”,庭院里其他所有捶打人皮的女人,动作都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数十颗同样被头发遮掩、或同样恐怖的头颅,缓缓抬起。
数十双黑洞洞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闯入这片血腥炼狱的活人。
浓烈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毒和冰冷杀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空气中那甜腻的腥臭味瞬间变得无比刺鼻,暗红色的天空仿佛压得更低。
那嘶哑的童谣,此刻变成了最恐怖的催命符:
“月光光…肚兜凉…”
“留下来…染衣裳…”
“新衣裳…真漂亮…”
“咯咯咯…”
最后一个“咯”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无尽的恶意和贪婪。
所有“女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木槌,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雷战等人围拢过来。
她们手中,还滴落着从人皮上沾染的暗红粘液…
真正的绝望,降临!
这片由无数童工和女人怨念凝聚的终极恐怖,向生者露出了它最狰狞的獠牙。
数十具形态扭曲、散发着浓烈腥臭和怨毒气息的“女人”,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而坚定地围拢过来。
黑洞洞的眼眶死死锁定猎物,那嘶哑、粘腻的童谣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个人的神经,侵蚀着理智。
甜腻的腥臭几乎令人窒息,暗红色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
“操!跟它们拼了!” 山猫目眦欲裂,恐惧被逼到极致化作了疯狂的怒火,抬起枪口就要射击。
“别动!” 玄枵厉声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他脸上再无一丝跳脱,只剩下极致的凝重和一种近乎搏命的决绝。
“这是怨念核心的‘心象之域’!强行攻击只会让怨气彻底爆发,把我们永远困死在这里,变成染缸里的新料!”
他飞快地将手中那几张闪烁着紫金色雷纹的符箓分发给雷战和老枪。
“雷队长!老枪!用你们的意志和气血激发符箓!贴在自己额头!守住灵台!别被童谣拖进去!”
雷战和老枪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接过那滚烫的符箓,狠狠按在自己眉心。
符箓触体即燃,化作两道炽热的紫金色光流,瞬间没入他们的额头。
一股强烈的、带着刺痛感的清明之意瞬间驱散了部分侵蚀的怨念和童谣魔音,让他们濒临崩溃的意志勉强稳固。
但苏玲珑已经彻底陷入精神冲击的漩涡,蜷缩在地,痛苦呻吟,无法自控。
山猫离得稍远,没能第一时间接到符箓。
“山猫!接住!” 玄枵将最后一张符箓奋力掷向山猫!
然而,就在符箓脱手的刹那。
“咯咯咯…留下来…” 那个发出童谣的、没有嘴的恐怖女人猛地加快了速度。
她如同瞬移般,一只干枯、指甲漆黑、沾满暗红粘液的手,带着刺骨的阴风,闪电般抓向飞在半空的符箓。
“休想!” 玄枵眼中厉芒爆闪。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蕴含着精纯法力的鲜血喷在手中的桃木剑上。
“天地敕令!万邪退散!破!”
桃木剑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玄枵身随剑走,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后发先至,一剑狠狠斩向那只抓向符箓的鬼爪。
“嗤——!”
如同热刀切黄油。
金光与鬼爪碰撞,爆发出刺耳的能量撕裂声和大量腥臭的黑烟。
那女人的手臂被硬生生斩断半截,断口处没有血液,只有不断蠕动的黑色怨气。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啸,黑洞洞的眼眶死死“盯”住玄枵,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山猫趁机一把抓住掉落的符箓,看都没看,狠狠拍在自己脑门上。
紫金光流涌入,他混乱的脑海顿时一清,恐惧稍退,怒吼着对着逼近的其他“女人”就是一梭子破邪子弹。
子弹打在那些“女人”身上,如同打在朽木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溅起阵阵黑烟,虽然无法致命,但也稍稍阻滞了她们的脚步。
“七窍!” 雷战顶着符箓的守护,顶着恐怖的童谣侵蚀,强行冲到苏玲珑身边,一把将她扛在肩上。
苏玲珑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身体冰冷。
“玄枵!怎么破局?!” 雷战怒吼,他感觉到符箓的力量在飞速消耗,这鬼域的压力太强了。
玄枵一剑逼退那核心女鬼,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口精血消耗极大。
他目光急速扫过整个血腥庭院,掠过那些冒着热气、浸泡着人皮的染缸,掠过那些捶打人皮的石台,最终死死盯住庭院角落那里。
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口最为巨大、颜色也最为暗沉、如同凝固血块般的黑色染缸。
这口缸没有热气蒸腾,反而散发着一种死寂的冰冷,缸口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黑色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