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呼吸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
他蹲在第七区科技大厦的通风管道出口，黑色战术服紧贴着墙面，瞳孔在源能夜视镜下泛着幽蓝。
下方街道上，穿着银灰色研究员制服的男人正低头看表，皮鞋跟叩击金属地面的清脆响声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传来——那是卡恩·雷欧，蓝影昨晚在加密频道里重点标注的“新生园”外围负责人。
“目标进入日常轨迹。”陈洛对着喉麦低语，指尖在战术平板上划出卡恩近七日的行动路线图。
蓝色光点在第七区实验室、医疗中心、私人公寓间连成三角，最后停在实验室位置闪烁红光——蓝影说过，卡恩负责的源核适配性实验最近出了三次小故障，“这是突破口。”
系统在意识里弹出进度条，37%的淡金色光晕流转：“检测目标源能等级为b级巅峰，古魔法等级为正式魔导师，符合吞噬条件。”陈洛摸了摸风衣内袋的微型录音器，那里面存着蓝影伪造的“议会心理顾问”授权码。
他需要卡恩的人脉网，更需要那张能刷开圣区实验室门禁的虹膜卡。
“叮——”
实验室方向突然传来闷响。
陈洛的夜视镜瞬间切换热成像模式，看见卡恩所在的三层突然腾起橘色火光，玻璃碎片像暴雨般砸向地面。
他猛地攥紧战术平板，指节发白——蓝影说的“小故障”，显然低估了问题的严重性。
“目标生命体征暴跌！”系统警报声刺穿耳膜，陈洛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热成像里那个代表卡恩的红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去，周围七八个红点（实验室其他人员）已经彻底熄灭。
“必须赶在医疗组之前。”陈洛翻身跃出通风管道，战术靴底的磁贴在墙面吸附出刺啦电流声。
他顺着外墙的维修梯往下疾坠，风衣下摆被气流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微型源能枪——枪柄内侧“cS”两个字母被体温焐得温热，那是陈霜用刻刀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医疗中心的白色灯光刺破夜色时，陈洛的呼吸仍平稳得像精密仪器。
他扯下战术服外罩，露出里面熨烫整齐的灰色西装，胸牌别在左胸——“源能议会心理干预部 林深”，照片是用周明远的面部数据合成的，连痣的位置都和档案里的心理顾问分毫不差。
“卡恩·雷欧在307特护病房。”前台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盯着陈洛出示的全息证件，手指在终端上颤抖着确认权限，“实验事故……源核碎片刺穿了他的胸腔，现在全靠维生舱维持。”
陈洛的脚步顿了顿。
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橡胶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今早路过卖花摊时闻到的“腐烂玫瑰”味道，竟有几分相似。
但他没时间细想，系统在意识里疯狂闪烁：“濒死目标！是否触发遗愿检测？”
“是。”
卡恩的维生舱泛着冷白光芒。
陈洛隔着玻璃看向里面的男人：金发被血浸透黏在额角，左胸位置的防护服被撕开半片，暗红血痂下隐约能看见源核碎片的幽蓝反光。
他的右手死死攥着胸口的银链，链坠是枚刻着星环图案的金属片——那是“新生园”项目组的标识。
“卡恩·雷欧博士。”陈洛放轻声音，像在哄受了惊吓的孩子，“我是议会派来的心理顾问林深。您现在需要放松，把最遗憾的事说出来，我们会帮您完成。”
维生舱的监测仪突然剧烈跳动。
卡恩的睫毛颤动两下，蓝灰色瞳孔缓缓聚焦。
他盯着陈洛的眼睛，像是要穿透这张伪造的面孔，却在看见对方胸牌时泄了力：“心理……顾问？他们终于肯听我说了？”
陈洛注意到他攥着银链的手松了些。
系统在意识里弹出记忆残片：实验数据被篡改、同事的异常死亡、项目组高层对“适配性缺陷”的刻意隐瞒——原来卡恩的“日常轨迹”里，藏着这么多深夜的焦虑与恐惧。
“我知道您在担心源核适配性的研究。”陈洛向前半步，手掌按在维生舱的操作面板上，“您的实验记录、未完成的公式推导，我们都调阅过了。只要您配合，我们会让这项研究……以您希望的方式完成。”
卡恩的喉结动了动。
他松开银链，手指缓缓抬起，按在维生舱的感应区。
舱门“滋”地滑开，陈洛立刻扶住他颤抖的肩膀，闻到他口腔里弥漫的金属血腥味。
“谢谢……”卡恩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帮我……把数据修正报告……交给议长。”他的瞳孔逐渐涣散，手指却突然抓住陈洛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别信他们说的……新生园……不是救赎……”
监测仪的长鸣骤然响起。
陈洛看着卡恩的手指从自己手腕滑落，像一片失去生命力的枯叶。
系统提示音几乎与此同时炸响：“遗愿完成度100%，继承目标人际关系网——已同步‘新生园’项目组内部通讯频道、实验室门禁权限、三位圣区议员的私人联络方式。”
陈洛摸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仔细擦拭被卡恩抓过的手腕。
他的目光扫过维生舱旁的虹膜识别器，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金属表面晃动——西装笔挺，表情温和，像极了真正的心理顾问。
战术腕表震动，蓝影的消息跳出来：“卡恩的死亡证明已伪造，明早八点实验室将为他举行追思会。”陈洛低头看着腕表，发现系统面板不知何时弹出新的进度条：“吞噬目标修为进度：42%（源能b级巅峰转化中）；吞噬身份凭证进度：67%（虹膜数据、指纹模板复制中）。”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陈洛整理好西装下摆，转身走向电梯，风衣下摆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影子。
他听见身后护士们的低语：“心理顾问走了？”“应该是去写报告了吧……可怜的卡恩博士，那么好的人……”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陈洛摸了摸内袋里的虹膜卡——卡恩的体温还残留在塑料表面。
他望着电梯镜面里自己的眼睛，那里有某种暗涌的光，像极了星环塔顶端的源能核心。
“新生园……”他轻声重复卡恩临终前的话，“你到底藏了什么？”
系统在意识里沉默着，只余下进度条的淡金色光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陈洛站在医院安全通道的更衣间里，金属柜门倒映出他微抿的嘴角。
卡恩的研究员制服挂在挂钩上，银灰色布料还带着维生舱的冷意，领口处沾着半片干涸的血渍——他用源能湿巾反复擦拭了三次，直到布料泛出原有的光泽。
“身份凭证复制完成。”系统的机械音在意识里响起，“虹膜数据匹配度99.7%，指纹模板误差值小于0.3微米，高级研究员通行证已绑定当前生物特征。”陈洛低头将工牌别在左胸，金属扣环扣上时发出“咔嗒”轻响，这声音让他想起妹妹陈霜给玩具机器人装螺丝的模样——那时他们还住在灰区的铁皮房里，屋顶漏雨时陈霜总用塑料布裹着机器人，说“要保护它的核心程序”。
他对着镜子调整领结，指腹扫过喉结处的微型变声器。
这是蓝影用三天时间赶制的，能将声线微调至与卡恩完全一致——但陈洛知道，真正的考验不在这些技术细节，而在那些无法被数据复制的东西：卡恩与圣区议员们打招呼时的挑眉弧度，在实验室遇到同事时自然流露的亲切感，甚至是端咖啡时惯用左手的习惯。
战术腕表震动，第七区的门禁扫描提示跳出来。
陈洛深吸一口气，将卡恩的银色虹膜卡插进西装内袋，指尖触到袋底那枚刻着“cS”的微型源能枪，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的心跳趋于平稳。
医院正门的自动门在他面前滑开，第七区的夜风裹着源能塔的嗡鸣灌进来。
陈洛眯起眼，远处圣区标志性的星环塔正散发着幽蓝光芒，顶端的源能核心像颗被囚禁的星辰——三天前他还只能在灰区的破楼顶用望远镜望它，现在却要以“卡恩·雷欧”的身份走进它的阴影里。
“卡恩博士！”
略带惊喜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陈洛转头，看见穿深灰色西装的瘦高男人正小跑过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可算碰到您了，奥古斯都议员半小时前就在实验室等您。”他指了指陈洛胸前的工牌，“您今天这身打扮...是去处理心理干预的事？”
陈洛的瞳孔在镜片后微缩。
系统瞬间调取卡恩的人际关系网：这是“新生园”项目组的助理研究员卢卡斯，与卡恩私交不错，常帮他取实验报告。
他记得卡恩的记忆里，卢卡斯笑起来时右耳会泛红——此刻那片泛红正从耳尖蔓延到脖颈，说明对方确实出于自然的热情。
“临时被议会叫去。”陈洛开口，变声器将声线调整至卡恩惯用的低沉磁音，“奥古斯都议员找我什么事？”他注意到卢卡斯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那是卡恩记忆里“项目进度出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
“具体不清楚。”卢卡斯搓了搓手，目光扫过陈洛身后的医院大楼，“但议员先生特意提到‘带着最新的源核适配性报告’。”他压低声音，“昨天实验室爆炸的事...上层查得很紧。”
陈洛跟着卢卡斯拐进第七区的林荫道时，终于看清了圣区的真容。
道路两侧的建筑外墙镶嵌着会呼吸的魔法阵，幽绿的符文随着脚步明灭，与头顶的全息广告屏交相辉映；穿西装的研究员、披魔法师长袍的术师、扛着源能武器的护卫在人行道上交错，空气里飘着改良版星环咖啡的香气——和灰区腐臭的下水道味截然不同。
“到了。”卢卡斯停在一座金色穹顶的建筑前，大理石门柱上刻着“源能议会第七区议事厅”。
陈洛抬头，看见门楣上的星环徽章正泛着冷光，与卡恩银链上的坠子一模一样。
推开门的瞬间，陈洛的后颈泛起细微的刺痛——这是长期在灰区躲避搜查养成的直觉。
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将光锥投在沙发上，穿暗紫色西装的男人正端着红酒杯，侧脸在阴影里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卡恩博士。”男人转身，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比我预计的早了十分钟。”他举起酒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听说你去了医疗中心？”
陈洛的心跳漏了半拍。
系统在意识里疯狂跳动：“检测到目标：奥古斯都·霍克，源能等级S级初阶，古魔法等级大魔导师，与陈洛父母死亡事件关联度83%。”
“处理些私事。”陈洛笑着走向沙发，在距离奥古斯都三步远的位置站定——这是卡恩记忆里与议员对话时的安全距离，“您找我——”
“是找陈博士的儿子。”奥古斯都突然截断他的话，琥珀色瞳孔里闪过狼一般的锐光，“二十年前在源能战争里失踪的陈砚秋博士，他的儿子，现在应该叫陈洛？”
陈洛的呼吸停滞了零点三秒。
他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能感觉到变声器在喉结处微微发烫，甚至能数清奥古斯都西装第三颗纽扣的螺纹——但他的表情依旧温和，像卡恩记忆里每次被议员调侃时那样：“议员大人，您认错人了。我是卡恩·雷欧——”
“三天前灰区零号工坊的火灾。”奥古斯都放下酒杯，指节叩了叩茶几上的全息投影仪，“监控拍到一个穿战术服的男人，左腰别着刻有‘cS’的源能枪。”画面里闪过陈洛的侧影，被火光照亮的半张脸与此刻的面容重叠，“巧合的是，卡恩博士的虹膜卡，正好在那场火灾后失效过十七分钟。”
陈洛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夜在通风管道里，卡恩实验室爆炸前那股“腐烂玫瑰”的气味——原来从那时起，奥古斯都的网就已经撒开了。
“您想说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
奥古斯都忽然笑了，笑容像淬了毒的刀刃：“我想说...欢迎回到游戏，陈洛。”他起身走向落地窗，星环塔的光芒在他背后流淌，“你以为吞噬了卡恩的身份，就能查清当年陈博士的死因？”他转身时，袖口露出半枚银色徽章——正是陈洛父母当年佩戴的“源能先驱者”标识。
陈洛的瞳孔剧烈收缩。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规则类存在波动，疑似‘吞噬法则’触发条件接近。”
“明天上午九点，星环塔顶层会议室。”奥古斯都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烫金请柬，“带着卡恩的源核适配性报告，还有...你父母留下的‘真相’。”他将请柬放在陈洛掌心，温度像块烧红的铁，“别让我等太久。”
陈洛捏着请柬走出议事厅时，夜色已经深了。
卢卡斯还等在门外，正对着手机屏幕皱眉：“卡恩博士，实验室那边说您的虹膜卡刚才在门禁系统里...显示了两次陈洛的名字。”
陈洛低头看表，系统进度条不知何时已填满92%。
他望着远处星环塔顶端的源能核心，那里的光芒正与奥古斯都袖口的徽章交相辉映——原来所谓的“吞噬”，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狩猎。
“可能是系统故障。”他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转身走向第七区的灯火，“明天上午，陪我去星环塔取些资料。”
夜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内袋里微微发烫的请柬。
陈洛摸了摸喉结处的变声器，在心里对系统说：“准备好吞噬法则的解锁。”
系统的进度条开始疯狂跳动，淡金色光晕中，一行小字缓缓浮现：“目标：奥古斯都·霍克，吞噬进度：12%（正在解析其人际关系网）。”
而在星环塔顶层的某个房间里，监控屏幕上陈洛的背影被无限放大。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放下咖啡杯，指节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那是陈洛父母当年研究源能时常用的加密方式。
“终于来了。”男人对着空气轻笑，“陈砚秋的儿子，让我看看你的吞噬系统...能不能吞掉整个议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