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小院的静室内,空气凝滞,弥漫着灵墨与焦糊气息混合的沉闷味道。
墙角废弃的明心符皮堆积得更高了,如同一个小丘,无声地诉说着连日来的挫败与巨大的损耗。
楚鱼脸色苍白,眼眶深陷,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紧紧盯着桌上又一张宣告失败的符箓。
符文在最后关头再次溃散,灵光湮灭,只留下一片狼藉。
“还是不行……”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沙哑。
近一个月的闭关,耗费了预付订金的大半,成功绘制出的破邪金光符却寥寥无几,距离三十张的目标遥不可及。
最关键的问题,她已然找到在于符墨对“纯阳破邪”真意的承载始终差了一线。
市面上的“金阳砂”品质参差不齐,即便她精心挑选,内蕴的纯阳之气依旧不够精纯、不够凝聚。
导致绘制时,纯阳真意难以完美融入符文结构,要么威力不足,要么结构不稳,极易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常规的方法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楚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的丹田位置。
那里,一缕靛青色的火苗正安静地摇曳着。
地心青炎乃至阳至纯的天地灵火,虽只是微弱子火,但其本质极高,蕴含的精纯火力,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极致的“纯阳”之力。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滋生,能否利用地心青炎子火,来淬炼、提纯符墨,增强其承载纯阳真意的能力?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心头一跳。
地心青炎霸道无比,控火稍有不慎,别说提纯符墨,恐怕连符墨本身、乃至符笔、符皮都会瞬间化为灰烬。
而且,将火焰之力融入绘制水、木系符箓为主的温和灵墨中,属性冲突之下,后果难料。
风险极大,近乎赌博。
但……她还有退路吗?
楚鱼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那笔巨额的订金,闪过上品破障丹,闪过筑基的希望。
再次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坚定。
她调整呼吸,将状态恢复到最佳。
取出一份新的符墨原料,小心置于一个特制的耐火玉臼中。
随后,她凝神静气,将全部神识集中,小心翼翼地引导丹田内的地心青炎子火。
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颜色深邃近黑的火线,从她指尖缓缓透出。
高温内敛,没有丝毫外泄,但周围的空气都因此产生了细微的扭曲。
楚鱼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神识牢牢约束着这丝火线,控制着它缓缓靠近玉臼中的符墨原料。
“嗤……”
极其轻微的声响,仿佛冰雪消融。
火线并未直接接触原料,而是悬浮在上方寸许之处,散发出的极致热力,开始淬炼其中的杂质,激发“金阳砂”内蕴的纯阳之气。
这是一个极其微妙的过程。
火力稍强,原料瞬间焦黑,火力稍弱,则淬炼效果不显。
楚鱼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却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种精微到极致的掌控中。
她能“看”到,在青炎火力的淬炼下。
符墨原料中的杂质被一丝丝炼化,金阳砂变得越发璀璨,内里的纯阳之气被提纯、激活,变得更加活跃而精纯。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楚鱼感到神识传来一阵刺痛,知道已达极限时,她立刻收回了青炎火线。
玉臼中的符墨,颜色比之前深邃了数分,呈现出一种暗金色,表面隐隐有流光转动,散发出的纯阳气息浓郁而纯粹,远胜以往。
成功了第一步。
楚鱼强忍着神识的疲惫,不敢停歇。
她立刻将这经过青炎淬炼的新符墨调和均匀,铺开明心符皮,提笔蘸墨。
笔尖落下,感受截然不同。
灵力引导着新符墨在符皮上勾勒,感觉前所未有的顺畅。
那经过淬炼的纯阳之力,跟随着她的神识引导,精准地填入繁复的符文轨迹之中。
原本难以凝聚的纯阳破邪真意,此刻竟自然而然地汇聚,与符文结构完美融合。
她的笔尖如同行云流水,神识与灵力完美契合,引导着那磅礴而精纯的纯阳之力,在符皮上镌刻下玄奥的轨迹。
整个过程再无滞涩,一种水到渠成之感油然而生。
当最后一笔落下。
“嗡!”
整张符箓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
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堂皇正大、涤荡邪祟的纯阳气息。
符箓之上,符文如同纯金铸造,流转不息,隐隐有细微的金色电弧在符文间跳跃。
其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已经超越了一阶极品的范畴,无限接近二阶下品。
楚鱼看着这张成功绘制的破邪金光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远超描述的强大威力,一时间竟有些怔住。
成功了。
不仅成功了,而且品质远超预期。
喜悦与成就感冲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她不敢耽搁,趁热打铁,继续绘制。
有了成功的经验,后续虽然依旧需要集中精神,控火淬墨也丝毫不敢大意,但成功率已大大提升。
当三十张符箓最终全部完成时,成功率竟达到了接近四成。
而且每一张的品质,都达到了近乎二阶下品的水准。
当她将这批远超要求的破邪金光符交付给赵管事时,那位见多识广的管事也震惊得半晌无言。
最终,那位筑基前辈在验货后,大喜过望,不仅痛快的支付了尾款,还额外给予了一笔丰厚的奖励。
当楚鱼拿着最终到手,远超最初约定的五千块下品灵石的巨额报酬时,感觉如同在梦中一般。
这笔巨额收入,加上之前的积蓄,让她购买上品破障丹的目标,一下子变得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