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的刀，被“吃”了。
他一刀劈入活尸胸口，那东西非但没死，反而咧嘴一笑，伸出双手死死抱住了刀刃。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活尸扑上，目标同样是那把刀。
它们用手，用牙，用身体缠住武器，硬生生将长刀从秦轩手中夺走，拖向后方那蠕动的尸堆。
秦轩想追，被郑克己一把拉住。
“别去！看那边！”
所有人顺着郑克己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缩。
小六身边，一具活尸正从尸墙里爬出。它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浑身发抖的小六，径直走向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伸出僵硬的手指，从焦尸手中，将那把佩刀一点点抠了出来。
然后，它拖着刀，退回了尸墙。
“它们在收集铁器……”郑克己的声音干涩。
不。
胡清玄靠着墙，大脑因缺氧而刺痛，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是收集。
是清除。
【脑力风暴，启动。】
【事件1：活尸无视人类，回收武器。】
【事件2：第一具活尸被火把逼退。】
【推论1：它们的行为存在优先级。清除“威胁品”的优先级高于攻击“生命体”。】
【威胁品列表：铁器（武器），火焰（能量）。】
【等等……】
胡清玄的目光扫过自己身上残留着系统能量的焦黑衣物。
【第一具活尸的目标是我，因为它嗅到了我身上的能量残留。】
【我也是“威胁品”。】
【推论2：活尸的行为逻辑是一个固定程序——消除所有不属于此地的“变量”。】
【当前程序进程：清除武器→清除火源→清除最高威胁目标（我）。】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小六，丢掉刀！”胡清玄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小六一愣，看向郑克己。
“秦轩，你也一样，那是死物！”
“你说什么？！”秦轩赤红着眼，刚刚赤手空拳退回来的他，怒火中烧，“那是我的刀！”
“你想死就去拿！”胡清玄指着那堵缓缓逼近的尸墙，“它们现在是在‘打扫卫生’！等它们打扫完，下一个就是我们！你想被它们当成垃圾一样清理掉吗？！”
“郑大人！”胡清玄转向唯一能做决断的人，“熄灭火把！”
“什么？”郑克己大惊，“这是我们唯一的光！”
“光会吸引它们！会让它们把我们当成最高优先级的威胁！”胡清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它们是傀儡！是程序！只要我们放下武器，熄灭火焰，变成和周围环境一样无害的‘背景板’，它们就不会攻击我们！”
“你疯了？！”秦轩吼道，“走进那堆怪物里？！”
“对！就这么走过去！”胡清玄针锋相对，“我的‘仇恨值’是最高的，我会走在最后！只要你们走得够快，在它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就能冲过去！”
“我不同意！这是让你去送死！”
“这是命令！”胡清玄指着自己的鼻子，第一次爆了粗口，“你他妈想让将军陪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吗？！现在，轮到你来救我的命！把我们四个，都活着带出去！”
秦轩被这句话噎住，胸膛剧烈起伏。
郑克己死死盯着胡清玄那双在黑暗中亮得骇人的眼睛。
没有恐惧，只有绝对的理智。
他赌了。
“小六，扔刀！”
“是！”小六将佩刀扔进污水。
郑克己的目光转向秦轩。
秦轩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背起沐无忧的担架，小六也背起了季无涯。
郑克己看着手中的火把，没有丝毫犹豫，倒转，狠狠按进了脚下的污水中。
“嗤——”
世界，陷入纯粹的黑暗。
只有那成百上千双惨白的眼球，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走！”
郑克己一马当先，淌着水，走向尸墙。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堵由活尸组成的墙，真的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两侧，是无数双惨白的眼睛和“嘻嘻”的笑声。
胡清玄能闻到它们身上腐烂的恶臭，能感觉到它们冰冷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子上。
【冷静。我是背景板。我是石头。】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机械地迈动双腿。
郑克己第一个冲出了通道。
接着是秦轩和小六。
他们冲出去后，立刻回头。
胡清玄的身影，正在通道入口。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通道的瞬间，所有活尸回收武器的动作，停了。
“程序”，执行完毕。
上千具活尸，同时扭过头。
上千双惨白的眼睛，瞬间锁定了胡清玄。
“嘻嘻嘻嘻嘻嘻……”
笑声变了，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那条刚刚分开的血肉通道，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重新闭合！
“胡清玄！”秦轩目眦欲裂。
“别过来！”胡清玄嘶吼着，向前狂奔。
来不及了！
墙壁在合拢，那是一堵由无数扭曲的手臂和头颅组成的墙，要将他活活挤死。
绝望之际，胡清玄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被秦轩背在背上的沐无忧。
就在尸墙即将合拢的最后一刹那。
一道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紫色电弧，从沐无忧沉睡的身体上一闪而过。
滋啦！
那道电弧，精准地跳跃到了即将合拢的尸墙上。
一瞬间，构成墙壁的上百具活尸，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一僵。
它们的动作，停滞了零点一秒。
就是这零点一秒！
胡清玄的求生本能爆发，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一个饿虎扑食，连滚带爬地从那道即将消失的缝隙中，冲了出来。
他刚落地，身后便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尸墙，彻底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