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礼堂的掌声还在梁上绕，顾长风单膝跪地的身影映在所有人眼里。许诺的指尖刚碰到他掌心的军功章，就见他另一只手往军装内袋里伸——不是众人预想的桃木戒指盒，而是掏出了张叠得整齐的稿纸，边缘被摩挲得发毛，显然揣了不少日子。
“这是……”许诺愣了，指尖悬在半空，忘了去接军功章。周围的议论声又起来了，马龙凑到赵虎耳边：“咋掏出来张纸？团长这是要念检讨？不能啊，刚立了功！”
顾长风没管周围的嘀咕，慢慢展开稿纸，钢笔写的字迹工整，还带着点他特有的规整，只是末尾几行有点歪，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先落在稿纸上，又抬眼看向许诺，声音透过话筒传得满场都是：“这份报告，叫《关于申请许诺同志对我余生进行监督摆烂的补充报告》——之前写过一版，太敷衍，这次改了三稿，才敢拿出来。”
“噗！”赵虎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他赶紧用袖子擦嘴，“监督摆烂？团长这是要让嫂子管一辈子啊！”
顾长风没理他，接着念：“第一条，关于‘规整’。以前觉得被子必须叠成豆腐块，牙膏必须从尾卷，现在申请调整——被子你想铺平就铺平，留三指空隙给你放艾草枕；牙膏买两支，你从中间掐，我从尾卷，互不干涉。要是我忘了，你有权罚我洗三天碗。”
台下笑了，连严肃的首长都弯了嘴角。许诺的眼泪还挂在脸颊，却忍不住笑出了梨涡——这些小事，是他们刚在一起时吵过的架，现在被他写进报告里，成了最软的承诺。
“第二条，关于‘做饭’。”顾长风的声音软了些，目光落在她衬衫领口的雏菊刺绣上，“之前总把红烧肉烧糊，还嘴硬说是火太旺。现在申请：以后买菜听你的，你说买排骨就不买五花肉；炒菜前先尝一口，确保不辣、不咸、不糊；要是你不想做，我就学着做，哪怕每天查菜谱到半夜，也不让你吃泡面。”
“好！”台下有人喊了一声，接着是更响的起哄。顾晓雅举着向日葵蹦：“表哥加油！别再把厨房熏黑啦！”
顾长风的耳尖悄悄泛红，却没停：“第三条，关于‘摆烂’。以前觉得军人不能松劲，连休息都要掐着表。现在申请：周末陪你去逛集市，你看鞋垫我就帮你砍价，你吃糖糕我就帮你擦嘴角；你想窝在沙发上看夕阳，我就不催你整理房间；要是你累了想‘摆烂’，我就把艾草枕给你摆好，把热饭端到跟前——你躺着，我站岗。”
这句话刚落，礼堂里的笑慢慢淡了，换成了更沉的暖意。许诺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稿纸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她想起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冬天，自己窝在沙发上想家，是顾长风默默把热粥端过来，没说一句话，却守在旁边直到她睡着。
顾长风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然后举起稿纸，声音突然提得很亮，像在部队喊口号，却比口号多了千分温柔：“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申请，将我的余生，交由许诺同志管理。往后不管是你想把‘懒人小铺’开大，还是想窝在家里做手工，我都支持；你遇到难处，我第一个冲上去；你想往前走，我就跟在你身后护着——你躺着，我站岗；你前进，我护航。”
“哗——”全场的掌声瞬间炸了，比刚才颁奖时还要响。马龙拍得手都红了，还吹了声口哨：“团长这报告，比军功章还金贵！嫂子快答应啊！”
首长从台上走下来，凑到稿纸前看了两眼，笑着拍顾长风的肩：“顾长风同志，这份申请报告，我批准了！不仅批准，还得在军区里推广——让同志们都学学，啥叫对媳妇的真心！”
顾长风站起身，把军功章塞进许诺手里，又把稿纸叠好，放进她的衬衫口袋，贴着心口的位置：“以前总跟你说‘三观不合’，现在才明白，哪有那么多合不合，不过是愿不愿意为对方改。这份报告，是我这辈子写得最认真的申请，没有期限，直到咱们老得走不动路。”
许诺攥着军功章和稿纸，掌心满是汗，却握得很紧。她抬头看着顾长风，眼里的泪还没干，嘴角却翘得老高：“那我要是‘滥用职权’，罚你洗一个月碗，你也认？”
“认！”顾长风点头，声音没半点犹豫，“别说一个月，一辈子都认。”
周围的人都笑了，顾晓雅跑过来，把手里的向日葵塞进许诺怀里：“嫂子，这花给你，跟表哥的报告一样好看！”
马龙和赵虎也挤过来，马龙拍着顾长风的背：“行啊团长，藏得够深！早知道你写了这报告，之前就不跟你抢着洗碗了！”赵虎也跟着说：“以后嫂子要是罚你洗碗，叫上我，我帮你洗——顺便蹭口红烧肉！”
顾长风笑着踹了马龙一脚，却没反驳。他牵住许诺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去，军功章在她手里温温热热的，稿纸的边角蹭着她的掌心，像他没说出口的温柔。
礼堂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许诺看着身边的男人，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懒人小铺”门口，严肃地问“嗑瓜子机怎么卖”；想起他第一次做饭，把厨房熏得像煤窑，却非要说是“火太旺”；想起他在婚礼上念誓词，把“摆枕头留三指空隙”都写进去……原来所有的“三观不合”，都抵不过“我愿意为你改”。
“以后这报告，我可得收好了。”许诺把稿纸往口袋里塞了塞，笑着说，“要是你忘了，我就拿出来念一遍，让全军区的人都听听。”
顾长风点头，握紧她的手：“好，随时念。只要你不离开我，让我干啥都成。”
两人并肩往礼堂外走，身后是此起彼伏的祝福，怀里的向日葵开得正盛，花瓣朝着阳光，像在为这份迟来的“申请报告”，为这段终于合拍的日子，送上最暖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