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的身影在参天古木间疾速穿行,《幽影步》施展到极致,如同一道淡薄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掠过厚厚的落叶层,避开横生的枝桠和垂落的藤蔓。
离了那处灵气盎然的山谷,外界的气息陡然一变。空气依旧清新,灵气也远比荒骨戈壁浓郁活泼,但少了山谷中那种异常的亲和与滋养感,恢复了某种“正常”的天地韵律。对他伤势的恢复速度明显减缓,但依旧远超以往任何地方。
根据脑中地图的指引,他一路向东北方向行进。地势逐渐抬升,开始进入连绵的群山。山峰巍峨,林木愈发苍翠古老,许多树木粗壮得需数人合抱,树冠遮天蔽日,林下光线昏暗,弥漫着潮湿的草木腐殖气息。
他不敢大意,神识始终维持在周身百丈范围,仔细感知着一切。沿途遇见不少奇花异草,有些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显然是低阶灵药,但他并未停留采摘,以免节外生枝。也遇到了一些小型鸟兽,大多灵性十足,警惕性很高,感受到他刻意收敛后仍存的气息,便远远避开。
翻过第一座山岭,眼前出现一条深邃的峡谷。谷底水声轰鸣,一条宽阔湍急的大河奔流而下,水汽氤氲,在阳光下映出彩虹。河岸两侧怪石嶙峋,生长着一些喜湿的蕨类和苔藓。
林寒选择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段,纵身掠过。河水冰冷刺骨,蕴含的水灵之气却颇为精纯,让他精神一振。
越过峡谷,便是更加茂密的原始森林。这里的地形复杂了许多,沟壑纵横,毒瘴偶现于低洼处,需小心规避。他也开始察觉到一些更强大的气息隐藏在密林深处,有的阴冷,有的暴烈,至少相当于引气中后期的修士,甚至有一两道隐晦的气息,让他也感到一丝威胁。
他更加谨慎,尽量选择高处行进,避开那些气息的领地核心。
途中,他发现了一株通体赤红、结着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诱人清香和精纯火灵之气的异果。果树旁,盘踞着一条水桶粗细、头生肉冠的碧鳞大蟒,气息赫然达到了引气后期巅峰。
林寒隐匿气息,观察片刻,发现那碧鳞蟒似乎正处于某种蜕皮的关键时期,气息起伏不定。他无意争斗,悄然绕行而过。那碧鳞蟒似乎也有所察觉,昂首吐信,发出威胁的嘶嘶声,但并未追击。
如此昼行夜伏,小心潜行了三日。
他的伤势在持续运转功法和此地灵气滋养下,已好了七七八八,灵力也恢复至八九成,状态重回巅峰。对这片陌生山脉的生态环境也有了初步了解。这里灵气充沛,孕育了众多灵植妖兽,但似乎并未形成严密的势力范围,更像是一片蛮荒之地。
第四日午后,他按照地图指示,攀上一座尤为高耸的山峰。站在峰顶,极目远眺。
前方景象让他目光一凝。
群山在此处仿佛被一只巨手凭空抹去,出现一片巨大的、地势相对低洼的盆地。盆地中央,笼罩着一片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白色雾气,雾气缓缓流转,遮天蔽日,让人看不清内部具体情况。
但即便相隔甚远,林寒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盆地方向传来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波动!并非单纯的灵气浓郁,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压抑的气息,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沉睡其中,又或是某种天然形成的绝地。
盆地边缘的山峦,植被明显稀疏了许多,岩石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
地图上标注的“坠龙潭”,就在那片浓雾笼罩的盆地最中心!
“就是那里了…”林寒喃喃自语,眼神凝重。那股气息,远超他之前遭遇的任何危险,甚至比荒骨戈壁某些区域的死寂压迫感更加令人心悸。难怪洞府原主人会留下“慎之”的警告。
他没有立刻下山,而是盘膝坐在峰顶一块巨岩后,调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同时,神识如同触须般,尽可能地向盆地边缘延伸,试图探查更多信息。
雾气有阻隔神识之效,他的神识深入不足千丈,便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寸进,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不清,只感觉到更加浓郁的水灵之气和一股令人不安的…死寂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他还注意到,盆地周围的灵气,正以一种缓慢而持续的方式,向着中央浓雾区域流淌,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吞噬。
观察了约莫一个时辰,除了气息压抑和灵气流向异常外,并未发现明显的活动迹象或阵法波动。
不能再等了。
林寒长身而起,目光坚定。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都必须一探。
他不再隐匿身形,而是将速度提升起来,如同一只灵猿,沿着陡峭的山脊,向着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死亡盆地,疾驰而下。
越是靠近盆地边缘,那股压抑感就越发强烈。空气中的水汽变得异常沉重,呼吸间都带着一股粘稠感。周围的草木彻底消失,地面是裸露的、光滑的灰白色岩石,仿佛被某种力量长期侵蚀。
当他终于踏足盆地边缘时,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周围的声响瞬间消失,连风声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浓雾就在前方数十丈外翻滚,视线受阻严重。
而怀中的黑色残玉,在此刻,竟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再是共鸣,也不是指引,更像是一种…受到某种同源或相克力量刺激下的…本能反应?
林寒心脏猛地一跳,握紧了残玉。
看来,这“坠龙潭”,果然与他,与这残玉,有着莫大的关联。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