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仿佛沉沦在一片温暖而混沌的海洋之中。
没有明确的“我”与“他”的界限,只有无数交织流淌的记忆、情感与道则碎片。墨渊的坚守与太阴剑意的冰冷深邃,如同海底的暗流;小小的依赖、新生剑意的生机与斩念剑道的凌厉纯粹,则如同海面的波光。两者在毁灭的边缘强行交融,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这片“灵魂之海”的核心,正是那点新生的光芒。它如同一个贪婪的胚胎,汲取着来自双方灵魂本源的力量,以及蕴魂草残存的磅礴生机,缓缓搏动、成长。
不知过去了多久,混沌中开始出现一丝清明的迹象。
首先复苏的是属于云小小的那部分意识。她“看”到了这片交融的灵魂之海,感受到了墨渊那部分灵魂传来的、如同磐石般沉静的守护意念,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死寂。她也感受到了那点新生光芒与自己的紧密联系,仿佛那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紧接着,墨渊的意识也如同从万丈冰封中缓缓苏醒。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拥挤”与“温暖”。他那孤寂了数百年的剑心,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另一个灵魂的毫无保留的贴近与依赖。那是一种陌生的、令他有些无措,却又从灵魂深处感到慰藉的体验。
两道意识在混沌中悄然触碰,没有言语,只有最纯粹的情感与意念交流。
【师父……】
【小小……】
无尽的担忧、后怕、庆幸、以及那深入灵魂的羁绊,在这一刻无需言表,自然流淌。
然而,这种交融状态并非永恒。随着双方意识的逐渐清醒,那强行融合所带来的负担也开始显现。不同的剑道理念、灵魂本质的差异、以及各自魂体上残留的创伤(墨渊的本源枯竭,小小的诅咒痕迹),开始产生细微的摩擦和冲突。
灵魂之海泛起了波澜。
那点新生的光芒也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墨渊的意识传递出冷静的分析,【我们的灵魂本质不同,强行融合,终将导致双双崩溃。必须分离,但需找到维系共生之法。】
【可是师父,你的伤……】小小的意识充满担忧。
【无妨。既已稳住溃散之势,便有转机。】墨渊的意念带着他一贯的沉稳,【借助这新生之光,以及你我剑道共鸣,或可构筑一道‘魂桥’,既保持独立,又能彼此依存,共渡难关。】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以那新生的、融合了两人部分特质的光芒为核心,构建一道连接两个独立灵魂的桥梁,共享力量,分担伤害,共同修复。
说做便做。
两道意识引导着灵魂之海的力量,开始小心翼翼地分离。过程如同剥离粘连的血肉,充满了痛苦与风险。那新生的光芒被置于中央,作为分离后的连接枢纽与缓冲。
墨渊以无上剑意梳理自身残魂,将其重新凝聚,虽然依旧布满裂痕,黯淡无光,但至少恢复了独立的形态。小小则依托蕴魂草残余的根基和更完整的灵体,也重新显化,她的灵体比之前凝实了一些,眉心的诅咒痕迹淡化为一道浅灰色的印记。
而在他们之间,那道以新生光芒为核心构筑的、半虚半实的“魂桥”缓缓成型。它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让两人的灵魂保持着一种玄妙的共鸣状态。通过魂桥,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状态,甚至能有限度地共享灵力与剑意。
分离完成,两人(魂)相对“而立”,虽然状态依旧极差,但至少暂时摆脱了双双湮灭的危机。
墨渊看着小小那凝实了些许的灵体,又感受到魂桥传来那勃勃的生机与坚定的意念,死寂了许久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微澜。
小小则看着师父那依旧破碎却稳定下来的魂体,心中充满了酸楚与希望。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一旁的玉兔,忽然警惕地竖起耳朵,红宝石眼睛望向遗迹的某个深邃方向,发出了急促的“吱吱”声。
通过魂桥,小小和墨渊同时感受到了一股隐晦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意念,从那个方向扫过,一触即收。
这昆仑残境……除了那阴影魔念,果然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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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