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洞外的阴影越来越浓，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
方小柔的指尖抵在冰冷的墙面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对面那东西落下来时带起的风。
那不是缓慢的移动，而是快得像一道墨色闪电。
只听“哗啦”一声。
图书室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碾成了碎片。
木屑混着火星飞溅，一道纤细的身影逆着月光站在门口。
长发在夜风中飘动，发梢却泛着诡异的暗红。
不过好在，坍塌的横梁将斯特劳斯家的藏书室一分为二。
从门口看来，方小柔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盲区。
“人呢？”
那声音响起的瞬间，方小柔的心脏猛地一缩——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这样的实力，轻松就能把只有十几级的几人轻松杀死！
方小柔咽了咽口水，轻轻撒下几颗种子后就也向菲洛尼卡所在的书柜后轻轻挪去。
菲洛尼卡在书架后屏住呼吸，抱着维克多的手臂都在发抖。
她的狐狸眼睛看到了一些不知道是残影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但总归是让她对追兵有了些印象。
修身的黑色长裙被撕开数道裂口，露出的丰满苍白得近乎透明。
但那道影子的脖颈处却有一道未愈合的伤口，似乎还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老板，对方是，是女性......”
方小柔刚贴到菲洛尼卡身边，横梁那头就传来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窸窸窣窣的，让方小柔的心脏跳的更加厉害。
她攥紧手心，那几颗刚撒下的用于发动蓝银缠绕的「速生荆棘种」正在土里鼓胀。
这是她上的“保险”，若是被对方发现，至少还能有个反制手段。
蓝银缠绕或许能稍稍拖住对方也未可知。
“女性？”
方小柔用气音反问，视线越过横梁缝隙，只能瞥见一抹晃动的黑色布料。
她刚要示意菲洛尼卡往后退，横梁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咔嚓”。
不是自然坍塌的钝响，而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捏碎的脆裂！
半块烧焦的木头带着火星砸下来，堪堪擦过方小柔的发梢。
她猛地抬头，正撞见一双泛着猩红的眼从横梁断裂处探过来，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渴望。
方小柔只觉眼前一花，刚才撒种的地方突然炸开一片墨绿色的荆棘丛。
尖刺足有手指长，是那些种子被强行触发的景象。
“缠绕！”
迅速生长的藤蔓迅速地绕上对方的四肢，但这阻拦连一息都没撑住。
只听“嗤啦”一声，荆棘丛竟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
下一秒 裂口处探出一只手，苍白的手腕上还沾着被划破的血珠。
“来！””
方小柔拽着菲洛尼卡往后猛扑，后背重重撞在堆满古籍的铁架上。
铁架应声倾倒，成百本烧焦的书砸下来，扬起漫天黑灰。
“快走！”
方小柔不敢多待，和菲洛尼卡一人一边撑起维克多从转角处被打开的暗梯下去，再次赶往方才捡到维克多的密道口。
......
飞灰在月光里翻滚，混着古籍燃尽的焦味与未烧透的墨香，在空气中凝成粘稠的雾。
灼热的气息让那道黑色身影感到一些不适，“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喉咙里滚出来，她猛地抬手按住太阳穴，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蓝色。
飞灰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迫使她眨了眨眼，视线扫过暗梯入口时，竟鬼使神差地顿住了脚步。
下方传来方小柔压低的声音，隐约是“维克多的伤口还在渗血”和“快到密道了”。
这些她原本听不见的话像细小的针，扎进混沌的意识里，让她胸腔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
“呃——”
突然一声短促的疼痛打断了这片刻的恍惚，脖颈处的伤口骤然灼痛起来。
像是有团火在皮肉里烧，血族的本能如潮水般涌上来，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弱的清明。
“跑不掉的......目标是，斯特劳斯......”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哑，带着种被本能撕扯的破碎感。
下一秒，身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暗梯，黑色长袍扫过散落的古籍。
带起的风卷起最后一缕墨香，却只让她眼底的猩红更盛。
暗梯里的石阶又陡又窄，方小柔正费力地托着维克多的腰，菲洛尼卡在前头开路，靴底踢到石子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突然头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踩碎了梯顶的木板。
“她追来了！”
菲洛尼卡的声音发颤，尾巴尖绷得笔直，“老板，刚刚那密道就在前面！”
“诶，你那有个机关......”
方小柔的话刚到嘴边，只听得“咔哒”一声，随后就是抓着断掉机械杆的，一脸抱歉的菲洛尼卡。
“……”
方小柔闭眼望天，都说否极泰来，菲洛尼卡这家伙的霉运怎么就没个消停？
她咬紧牙关，盯着头顶那片被踩得龟裂的木板，脑子里飞快转着对策。
“老板，我、我不是故意的……”
菲洛尼卡小脸一垮，狐耳耷拉得像霜打的茄子，手里还攥着那根断掉的机械杆，有些不知所措。
方小柔深深看了她一眼，绿光在指尖一闪，「基础治愈术lv.5」快速在维克多身上扫了一圈，稳住他还在渗血的伤口。
“你带着维克多先躲起来，找机会溜出去。我......在这儿拖住那家伙！”
“老板！”
菲洛尼卡的狐狸眼瞪得溜圆，尾巴炸成一团毛球，“那家伙速度快得跟鬼似的，你......”
方小柔反手抽出花剑，剑穗上的银铃“叮铃”一响，摆出了个帅气的起手式。
“都叫老板了还说啥！快走，再不挪地方，咱们都真得成血族点心了！”
“提着昨日种种千辛万苦......”
菲洛尼卡咬咬牙，知道现在不是犟嘴的时候，赶紧架起维克多的胳膊，踉踉跄跄地往密道深处跑。
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压低声音喊：“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唱歌，老板真是......”
“太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