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自己寻个地方坐吧。”康熙抬手叫起，随意吩咐两句，又叫梁九功上茶。
南书房今日值守的人一共五个，分别是噶布喇、明珠、李光地、熊赐履还有一个恭亲王，常宁。
“康王兄。”常宁看见康亲王时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招呼。
“常宁。”
“康王爷好。”
“诸位大人也好。”
一一打过招呼后，几人自己找了椅子坐下，常宁选了康熙下首，康亲王正对面。
“耿精忠再次与我朝廷乞降，此次王兄回京，恰巧将消息带回来，议一议，此事，我们还如何回复。”
“这降，是受还是不受，不受当如何，受又当如何？”
这其实就跟辩论赛一样。
乾清宫香炉里的烟丝开始变小，梁九功轻手轻脚进来重新换新的。
康熙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还在争吵的众人见他有所动作，也想要跟着起来，被康熙伸手压了下去。
“朕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你们继续继续……”
耿精忠的降，肯定是要受的，这是对于目前的局面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先安抚着把人用了，等过两年平定三藩，再找个由头杀了就是。
皇帝要杀个叛军降将还不简单？
“皇上，奴才等以为，这降，我大清可以受，耿精忠这样反复之人，我大清都能不计前嫌，予以重用。”
“如此看来，岂不可彰显皇上的容人之量，也能给其他的叛军一个……希望。”
“耿精忠投降，既缓解了我军如今稍显困乏的局势，又能动摇吴三桂的军心，可为一举两得。”
“嗯，辅臣所说的不错，朕的意思，也是此人之降可受，但是这种事可一可再，不可三，这一点，还望王兄回去之后，需对耿精忠传达到位。”
“至于何时受、如何受、投降之后该怎么安排，等等事宜。”
“你们回去再商讨商讨，明天早朝给朕一个可行的章程。”
康熙估摸着差不多到时候下课了，正好他领着杰书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他们上课的末班车。
“跪安吧。”康熙摆摆手。
“嗻，奴才等告退。”噶布喇看了一眼康熙和康亲王，起身行礼告退。
“王兄，走吧，去瞧瞧两个孩子，也快下课了，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个上课打瞌睡的小朋友呢。”
康熙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露出来一丝狡黠，正好被起身的杰书看了清楚，心头一愣，忽然有种熟悉感。
一下子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王兄笑什么。”康熙一脸莫名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他脸上有东西？
不可能吧，要是有东西这一下午了不笑，刚刚噶布喇他们也没反应，怎么这时候笑，一看就是不大可能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皇上似乎没怎么长大，刚刚的样子尤其像……”
杰书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像皇上刚登基那两年，准备恶作剧鳌拜时候的样子。”
“哈哈哈哈……”康熙趁着他不注意，抬手拔了一根杰书的胡须，背着手往外快步走，好像身后有什么在追他一样。
“王兄，朕没长大的时候还多着呢，走吧，晚了就赶不上了。”
“昨日臣布置给二位的功课，可有完成？”他们来的时候，今日份的课业已经结束了，张英正准备检查他们昨天的功课。
“做好了，师傅请检查。”胤礽招招手，何柱儿赶紧把他的功课呈上，摆在胤礽的桌子上。
“嗯……太子爷的字写得甚好。”张英拿起来翻看过后，点了点头。
“四阿哥，你的呢？”张英见巴尔图迟迟拿不出来，蹙着眉，以为他是落府里了，刚想开口安慰道。
“师傅，我带了，但是有件事，我想跟您解释一下。”巴尔图支支吾吾的抠着手指，怕被张英批评。
听额娘说，阿玛今日就要回来了，他怕自己做的不好，师傅给汗阿玛告状，汗阿玛再跟阿玛说，阿玛就不喜欢他。
“哎呀，你快拿出来，师傅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罪你的。”
胤礽看不过去，把他的课业拿了出来，将其中一张纸有一小块污渍的地方指给张英看，“师傅，就是这里。”
“是因为……”胤礽紧接着就想替他开口解释，被张英给叫住。
“太子爷。”
“哦~好吧~”胤礽撇撇嘴。
外面的康熙透过窗外的小洞，看着张英打断了胤礽的话，回头看向梁九功。
“那个老匹夫，是不是欺负我儿子来着？简直胆大包天，竟敢打断太子说话。”
“皇上……皇上，咱们再等等，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梁九功赶紧抱住康熙。
天老爷，要了命了，怎么让这位祖宗瞧见了这一幕。
康熙的态度，让一旁的杰书差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这很合情合理吧？怎么就成欺负他儿子，又胆大包天了？
现在皇帝对太子都是这个态度的吗？这哪是儿子，分明就是瓷娃娃，磕不得碰不得，甚至还说不得。
“四阿哥可否解释一二？”张英温声开口。
他这两个学生一直都是听话乖巧的，纵使太子爷娇贵些，四阿哥嗓门大一点，也都无伤大雅。
“是因为……我额娘说，我阿玛今日要回来了，我还没见过我阿玛，一时激动，打翻了水，但是已经来不及重新写了，只好……只好……”
门外的康熙听见巴尔图的话，回头一脸你这个渣爹的表情看着杰书，看得他头皮发麻，双手都不会放了。
“皇上……奴才……”
“哼！那孩子今年四岁了吧？朕羞于与尔为伍。”康熙往旁边挪动两步，颇为嫌弃康亲王。
“不是……我……奴才……”杰书结结巴巴的，谁说没见过，他中间回来过一趟的，只不过那时候那孩子还没有记忆，可能忘记了而已。
“没关系，四阿哥这个小失误，情有可原，臣不会生气。”张英揉了揉他的脑袋，叹了口气。
打仗就是这样，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孩子自出生起就没见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