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脏！”胤礽听清他的话，赶紧从他怀里跳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刚刚被他拿来擦眼泪和鼻涕的，康熙的龙袍。
嫌弃的意味非常明显，又一次深深地刺痛了康熙本就脆弱的小心灵。
“你嫌弃阿玛~”这小子小时候尿了他一身，他都没有嫌弃崽子是个脏脏包，现在他倒好，嫌弃起自己了？
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身上衣衫之所以会变脏，是因为谁，因！为！谁！
算了，康熙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掀开被子就要从床上起来。
“阿玛，你要做什么？”胤礽见状，赶忙上前扶着他，蹙着眉，满眼担忧。
“沐浴更衣啊，你不是觉得阿玛身上不干净吗？”康熙自己也觉得黏糊糊的，小崽子不知道往他龙袍上抹了多少眼泪呢。
“不洗干净你睡哪儿？东暖阁那边可没有阿玛这儿舒服。”康熙刮了刮他的鼻子。
当时绝对不可能放的，他不可能让保成跑到别的地方睡。
“躺好！”胤礽闻言，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呢，当即把人拽回床上。
也就是康熙现在没什么力气，否则胤礽拽他的动作，估计得把自己给一起带回去。
“我又没说要去东暖阁睡~”胤礽小声嘟囔着，被康熙领了个正着。
瞬间又开心了，他就知道，保成多是说说气话而已，心里还是在意他的。
“来人！”胤礽撇撇嘴，朝着门口喊一声，进来的是一个比较眼生的小太监。
“奴才小喜子，是梁公公新收的徒弟，等候主子吩咐。”小太监恭敬地跪在地上。
“去，寻一件阿玛的寝衣过来，给阿玛更衣。”胤礽方才已经叫了他阿玛，此刻若是再憋着气叫他皇上，显得有些奇怪。
索性就不折腾了，反正他也没有很生气了现在，就这样吧。
“嗻。”不愧是能被梁九功看中收做徒弟调教的人，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捧着康熙日常穿的寝衣进来了。
胤礽扶着他起来，吩咐这个小喜子，伺候康熙更衣。
“就这样吧，凑合着睡一晚上，明儿好些了再洗。”胤礽拍了拍他。
反正他们也不是日日都洗澡的，多一日少一日的，也不打紧。
“行，都听你的，保成怎么说，阿玛就怎么做~”康熙如今是百般应承。
“睡觉！”胤礽被他哄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跳上床，想起什么事情，又跳了下来，跑到外头的榻上，搬了两个长条的靠垫进来。
这两个靠垫连接在一块儿的话，正好能够将床铺一分为二，就像是同桌之间分各人领地的三八线一般。
胤礽用它们把床分成了两半。
他自己很自觉的就跨过靠垫，占了，里面的那一半，剩下外面的半边床，明眼人都知道是留给谁的。
康熙就扶着床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儿子的一连串动作，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臭小子~看着乖巧可爱的，其实肚子里都是坏点子，只在你惹没惹到他罢了……
“保成这是什么意思？”他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已经躺好的崽子，问道。
“阿玛病还没好，儿子睡觉比较乱，怕吵到您。”他这理由，足够充分合理吧？
康熙无奈地笑了出声，一旁的小喜子在就在他们父子俩无声的交锋中，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难怪方才师傅再三提醒他，外皇上和太子面前一定要稳得住，不要慌乱。
原来是要这样稳得住……
他从来不知，原来太子竟是可以如此胆大妄为的吗……
他还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头顶传来康熙的声音。
“熄灯安置吧。”康熙懒得看他抖成筛子的样子，吩咐叫人把殿中的烛火给掐了。
看来梁九功训练底下奴才的能力，还有待提高啊，胆子小成这样，这要是出去办差，不丢他乾清宫的脸吗？
康熙躺在胤礽为他规划好的半边床上，怀里空荡荡的，久久无法入眠。
估摸着儿子睡着的时候，康熙轻轻唤了一声保成，没有人回应，松了口气。
随手把两个靠垫拎起来，扔到外面去，而后往里面挪了挪，把崽子搂进怀里。
睡着了的胤礽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这样蜷缩在康熙怀里睡觉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鼻尖传来阿玛熟悉的味道，他今天生了那么大的气，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心力，早就累得天昏地暗了。
黑夜里，康熙嘴角微微上扬，小样儿，就这？还想跟他分床而眠？
如康熙所愿，第二天一早胤礽就是在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睁开了眼睛，习惯性地喊了一声阿玛。
揉了揉眼睛，才忽然想起昨晚上自己干了什么，再拉开床幔，他拿过来的靠垫早就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他做梦梦到的？
不，其实是今儿一早，底下的奴才便收了起来。
他看见梁九功就在一旁伺候着，连忙开口，“地上的靠垫，是不是你收起来了？”
“回太子爷话，奴才不曾见过什么靠垫。”梁九功面不改色的回话，其实就是他进来伺候的时候给收起来了。
“怎么了保成？”康熙睁开眼伸手接住他，崽子如今的姿势，真的很容易摔下去，把牙齿给摔掉。
“阿玛，你真的……”不是个好东西，梁九功也不是，他们主仆合起伙来骗他！
胤礽瞪着外面装无辜的梁九功，看来是昨天揍的少了，等下次的，下次打他一百个板子。让他一个月都起不来！
“我怎么了？”他才睡醒，他没干什么吧？康熙一脸茫然，莫名其妙的就被儿子在头上盖了一口大锅。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胤礽朝康熙翻了个白眼，爬起来跳下床去洗漱，别以为他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玛耍赖皮，他今天也不要原谅阿玛！
小崽子气呼呼地往外头，还是以前乾清宫那个风风火火，最会折腾人的太子。
康熙失笑，略显无奈地摇摇头，跟在胤礽后面起床，亦步亦趋地追过去哄着孩子。
做人难，做阿玛的，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