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高薪，我应聘了一份太平间夜班看守的工作。
入职培训只有一条：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打开第三排第四个停尸柜。
老保安交班时醉醺醺地拍着我肩膀：“小子，记住，那些‘客人’有时候会跟你开玩笑。”
第一晚风平浪静，直到凌晨三点，我清楚地听到，那个禁止打开的停尸柜里，传来指甲刮擦金属内壁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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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殡仪馆的招聘启事贴在布告栏最不起眼的角落，打印字体模糊，边角卷曲。待遇高得离谱，是普通夜班工作的三倍还多，唯一的要求是：胆大，耐得住寂寞。
我太需要钱了。下个季度的房租，拖欠的学费，还有老家时不时传来的坏消息，像几根无形的绞索，套在我的脖子上，越收越紧。所以，当我看到那行“太平间夜班看守，月薪过万，包吃住”的字样时，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拨通了下面的联系电话。
面试出奇地简单。负责人事的是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姓陈，说话有气无力，像刚从一场大病中恢复。他没问太多，只是反复确认我是否真的了解工作内容，以及——是否能接受“特殊环境”。
“工作很简单，就是看着，确保设备正常运行，登记入库出库。”陈主任递给我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只有寥寥几条守则，“最重要的是这一条，看清楚，背下来，印在脑子里。”
我低头看去，第一条就用加粗的红字写着：
【严禁在夜班期间（晚10：00 - 早6：00）打开地下停尸间，第三排，第四个不锈钢停尸柜（编号：b3-04）。无论听到任何声音，看到任何异常，绝对禁止开启！违者立即开除，并追究责任！】
字体红得刺眼。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陈主任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空荡荡的，没什么情绪：“不该问的别问。记住就行。这是为你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前有个不信邪的，非要打开看看……第二天就辞职了，精神不太正常。所以，千万别试。”
我心里嘀咕，故弄玄虚。大概是里面放着什么重要证据或者特殊遗体，怕人乱动吧。高薪工作，规矩多点也正常。我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晚上十点，我准时到岗。交班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保安，姓王，浑身酒气，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把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塞给我，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小子，新来的？”他眯缝着眼打量我，“这地方……嘿嘿，晚上热闹得很。”
我皱了皱眉，没接话。
老保安也不在意，摇摇晃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记住老王我的话，那些‘客人’……有时候睡不着，喜欢跟你开开玩笑。听到啥动静，别搭理，当没听见，天亮就好了。”
他嘿嘿笑着，蹒跚着走进了夜色里，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殡仪馆侧门昏暗的灯光下，空气中还残留着劣质白酒的味道。
开玩笑？跟死人开玩笑？我摇摇头，把这老酒鬼的胡话抛在脑后。
工作的确清闲。主要活动区域是地上一间狭小的值班室，有监控屏幕显示着各区域的画面，包括那个阴森森的地下停尸间。停尸间很大，灯光是那种惨白的节能灯，照着一排排铮亮的不锈钢柜子，像巨大的金属蜂巢，冰冷，死寂。我需要每隔两小时下去巡逻一圈，检查温度和湿度表，然后在登记本上打勾。
前半夜风平浪静。只有排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和偶尔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水管滴答声。我靠着玩手机打发时间，但地下传来的寒意似乎能穿透楼板，让值班室也冷飕飕的。监控画面里，停尸间始终是那片凝固的死白，没有任何变化。
凌晨两点五十分，我完成了最后一次巡逻。一切正常，登记本上划下最后一个勾。b3-04，那个禁止打开的柜子，静静地待在第三排中间，和其他柜子一模一样，毫无特别之处。我甚至特意凑近看了看，柜门严丝合缝，冰冷的金属表面映出我有些扭曲变形的脸。
回到值班室，困意袭来。我定了三点的闹钟，准备小憩一会儿。
就在我眼皮开始打架，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
“滋……啦……”
一声轻微但极其清晰的刮擦声，刺破了死寂。
我猛地惊醒，睡意全无。声音……是从监控里传来的？不，更像……是直接从楼下传上来的？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值班室里很安静，只有我的心跳声。排风扇依旧嗡鸣。
是错觉吗？太累了？
就在我试图说服自己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滋啦……”
比刚才更清晰一些。是一种……坚硬的、尖锐的东西，刮擦在金属内壁上的声音。
一下。
停顿了几秒。
又一下。
“滋啦……”
很有节奏。不快，不慢，一下接着一下，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固执。
我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冷汗从后背渗出来。我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画面依旧，停尸间里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下，一切如常。
但那个声音，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它穿透了楼板，穿透了寂静，直接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颤抖着将监控画面切换到停尸间的几个不同角度，拉近，再拉近。声音的方位……声音的方位……
我的目光，最终死死地锁定在监控画面的某个区域。
第三排。第四个柜子。
b3-04。
那个明令禁止打开的停尸柜。
刮擦声，就是从那个柜子里面传出来的！
一下，又一下。
“滋啦……滋啦……”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关在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里，正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指甲，或者别的什么，一下下地，刮着内壁。
老保安醉醺醺的话在我耳边响起：“那些‘客人’有时候会跟你开玩笑……”
陈主任冰冷的警告浮现脑海：“无论听到任何声音……绝对禁止开启！”
我僵在椅子上，手脚冰凉，一动也不敢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静止的、却不断发出恐怖声响的柜子。
刮擦声持续着，在死寂的凌晨三点，显得格外刺耳，格外漫长。
这……就是他妈的……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