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服下一瓶随身携带的中级能量液,勉强压住强行施展空间领域的反噬,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视着面前这群俘虏。冷虹、杨雪见等人持兵刃在侧,警惕地看守着。
格桑扎西走上前,用他那带着高原口音的汉语,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地问道:“说!你们为何远离故土,侵入我华夏地界?在此地烧杀抢掠,强迫他人皈依,意欲何为?”
瘫软在地的中年圣使,眼神怨毒,只是喃喃用象国语念叨着梵文,似乎不愿回答。倒是那名大腿受伤,勉强坐起的老僧,脸上悲苦之色更浓,抬头看了看周围同伴的惨状,又看了看林枫手中那柄让他心悸的轩辕剑,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技不如人,活该有此一劫。”老僧改用汉语,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浓重的口音和深深的疲惫,“诸位……并非寻常流寇,实力深不可测,更有圣剑傍身。我等败得不冤。”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不堪的过往,眼中流露出复杂难明的情绪:“我等……确实来自象国。此行……说是传播圣教,度化世人,实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寻一条生路。”
“生路?”林枫眉头微挑,“象国发生了什么?”
老僧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浮现出痛苦与恐惧交织的神色:“末世……降临之初,我象国遭遇的,我们迎来……极寒!”
“极寒?”夏岚忍不住插嘴,“象国不是也经历了极寒吗?”
“正是因为地处热带,突如其来的极寒,才更加致命!”老僧苦笑,“那是末日后第三个月,毫无征兆,气温在短短一天内,从三十多度骤降至零下六十多度!大雪封山,河流冰封……我们国家,大部分人根本没有御寒的衣物,没有取暖的设施,没有应对严寒的准备……”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冻死……冻死的人,如同秋天的落叶,一片片倒下。城市,乡村,到处都是冻僵的尸体……据后来幸存的智者估算,那场寒潮,直接夺走了我国至少六成人口的生命!六成啊!后来红月降临,尸潮爆发!你想想有多少丧尸!”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六成人口!那是一个何等恐怖的数字!
“起初,”老僧继续道,眼神变得迷茫,“我们这些苦行僧、修行者,因为常年苦修,体魄强健,且多在寺庙、山洞等相对可以遮蔽的地方,损失相对较小。加上民众在绝望中寻求精神寄托,我们的地位……甚至一度有所提升。我们组织人手,挖掘被冰雪掩埋的物资,分发食物,救治伤者,诵经安抚人心……那段时间,虽然艰难,却也是婆罗门与民众关系最紧密的时候。”
“但是……好景不长。”老僧的脸色阴沉下来,“储备的物资很快耗尽。严寒持续,尸潮爆发,动物植物变异。饥饿与寒冷,彻底摧毁残存的社会秩序。暴乱、抢劫、人相食……如同瘟疫般蔓延。”
“而就在此时,”老僧的声音充满了苦涩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耻辱,“一些……一些出身最高种姓婆罗门的学者、祭祀,在整理古老的梵文典籍和神庙密室时,发现了一些……记载着特殊修炼法门的密卷。这些法门,似乎与古籍中记载的神魔时代、瑜伽士传说有关,能够引动吸收梵力,让人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甚至施展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林枫等人对视一眼,这和赵娜提到的灵力复苏、古老传承觉醒类似。
“获得力量的人,迅速成为了新的特权阶级。”老僧的语气变得激动而愤怒,“他们不再是拯救众生的苦行僧,而是……新的统治者!新的压迫者!他们以梵天赋予神力,高种姓天生神圣为名,将剩余的人口按照对梵力的亲和度重新划分等级!拥有强大梵力者,高高在上,占据仅存的温暖区域和所有食物,稍有亲和者,成为他们的仆从打手,而绝大多数没有觉醒梵力或亲和度极低的普通人……”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入掌心:“则被他们视为不可接触者,梵天的弃民!沦为奴隶、牲畜、甚至……修炼邪法的材料和祭品!他们建立了所谓梵天圣教,自封圣使、长老,用血腥手段镇压任何反抗!整个国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等级森严的、充满绝望的奴隶庄园!”
老僧指着瘫在地上的中年圣使,又指了指自己和其他人,悲愤道:“我们……我们这些人,有些是原本的苦行僧,在发现那些密卷后也获得了力量,但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试图维护一些基本的秩序和慈悲……结果,要么被排挤,要么被强迫加入他们,成为他们扩张和掠夺的爪牙!就像这次,他们派我们作为先锋,进入华夏,名为传播圣法,实则为后续的圣教大军探路,掠夺资源,抓捕奴隶!我们若不来,留在国内,我们的亲人、弟子,就会受到残酷的迫害!”
他低下头,浑浊的老眼中流下泪水:“我们……手上也沾了血,强迫过这里的幸存者,抢夺过粮食……我们有罪。但……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让在乎的人……活下去。”
林枫等人默然。末世之下,人性的扭曲与文明的崩塌。象国的遭遇,是另一种形式的末世悲剧,等级压迫与神权统治结合,比末世更可怕!
“你们国内,现在是什么情况?圣教势力有多大?后续还有多少人会过来?”林枫沉声问道,这是关键。
老僧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圣教以几位获得古老完整传承的大祭司为首,控制着原先几个大城市废墟改造的圣城。他们麾下,像我们这样被驱使的苦行队数以千计。更有传闻,几位大祭司正在通过祭祀,试图沟通,唤醒乃至……迎接某位古籍中记载的神灵降临!”
他顿了顿,露出恐惧之色:“至于后续……我们只是第一批探路的。如果这里物资充足,抵抗薄弱的消息传回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真正的圣教大军,跨过边境,大举入侵!”
压力,再次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东有樱花国邪神与棒子国仆从,南有象国神权奴隶帝国虎视眈眈,西行路上危机四伏,而自身还要去加固可能出问题的华夏封印……
这个末世,远比想象中更加黑暗、更加复杂。
“把这些俘虏分开看管,仔细审问,核实情报。”林枫对格桑扎西和夏岚吩咐道。
他看着老僧,语气略微缓和,但依旧严肃:“你说你们是被迫,手上沾了血也是事实。如何处置你们,要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和那些本地幸存者的意见。现在,先把你们知道的,关于圣教、关于你们国内情况、关于你们掌握的修炼法门特点,全部说出来。……这能成为你们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