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这几日白慕笙他们并未出过门。
墨昭仪跟肖震天对练，白慕笙并未正式教给她新的法术，只是让墨昭仪在熟悉一下战斗后，根据她的战斗习惯来进行指导和编写法术。
肖震天原本以筑基后期的修为对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内心掀起来惊涛骇浪，第二天时，他就得以金丹中期的才能勉强击败墨昭仪。
他原本以为，以自己元婴中期的修为，指点一个刚刚突破筑基后期的丫头，不过是信手拈来，甚至需要压制九成九的实力，以免不小心伤到她。
然而墨昭仪的进步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第一日，他以筑基后期的实力与之对战，还能凭借老辣的经验和更浑厚的灵力略占上风，但墨昭仪的学习能力和适应力惊人，输掉一场后，竟在下一次交锋中似模似样将他上一场战斗中的技巧用出，甚至举一反三，仅仅只是一天下，他就得用金丹初期的实力才能稳稳压制。
第二日，情况更是急转直下。白慕笙要求墨昭仪使用“玄鳞”墨剑，让她尽早适应。起初墨昭仪总以各种方式受到玄鳞的反噬。却在午饭之后，墨昭仪仿佛悟道，瞬间脱胎换骨，对自己力量的掌控细致入微。那柄狂躁的“玄鳞”墨剑在她的手中竟听话下来，随着她的动作，时而如绵绵流水，时而又江涛海浪，刚猛无比。她将白慕笙所授的基础运用的出神入化，偶尔灵光一闪的变招，连肖震天都感到棘手。到了落日时分，他骇然发现，自己若不将实力提升至金丹中期，竟不能在百招之内拿下对方。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可是实打实的元婴体修，且作战经验丰富，竟被一个筑基后期逼到这种地步？
“白前辈...您这位...道侣，真是...万古罕见的奇才。”
一次对练间隙，肖震天擦着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对一旁悠闲观战、吃着零嘴的白慕笙由衷感叹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白慕笙抛起一颗蜜饯入口，含糊不清的说道。
“还行吧，主要是底子打得好，脑子也不算太笨。”
她轻描淡写的话语，仿佛对墨昭仪恐怖的进步只是寻常事情。
肖震天嘴角抽搐，这岂止是“还行”？他偷偷瞄了一眼白慕笙，心中更是对这位神秘前辈的敬畏更加深了几分。将自己曾经惊世骇俗的佩剑交给墨昭仪，又能以最简单的基础法门教出这样的怪物，其本身的境界，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又回想起以往的道听途说，白慕笙解决妖兽攻城时，似乎还只是元婴期。原本对此他不屑一顾，元婴一剑击杀化神？怎么可能。可如今看来，恐怕那日所听的并非杜撰。
第三日，墨昭仪的气息彻底稳固在筑基后期巅峰，距离金丹似乎也只有一线之隔。教给她唯一的剑法此刻运用的炉火纯青，一念便可唤出百柄灵剑。白慕笙曾说过她适合走水剑二修，墨昭仪便自我感悟，灵气竟蕴含着略微的水灵气息。虽显稚嫩，却依旧展现出一种独特的锋芒。与压制到金丹中期的肖震天对战，竟能打得有来有回，偶尔还能逼得他手忙脚乱。
白慕笙终于叫停了对练。
“差不多了。”她拍了拍手，站起身，“再打下去，你的底裤都要被看穿了。”
肖震天老脸一红，讪讪退开。墨昭仪则收剑而立，气息微喘，眼眸却亮如星辰，充满了自信和跃跃欲试的神采。
三日带来的高强度对练，让她彻底消化了暴涨的修为，实战能力更是发生质的飞跃。
紫竹上前而来，端着托盘递给二人茶水。这几日的对练她也看在眼里，与肖震天不同的是，她是青治城内土生土长的人，自然是听说了墨昭仪在前几日才踏入仙途。在看到她能对抗金丹中期时，她也十分震惊，要知道原本最强的不过是五大家族的家主，但也仅仅只是金丹中期。
那岂不是说，现在墨昭仪已经是青治城内真正的第一人了？
二人接过茶水，对紫竹道谢，随后一饮而尽，身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此茶开头略苦，却回味甘甜，这几日二人每场对练结束后都会喝。与墨昭仪评价的“好喝”不同，肖震天见多识广，自然是认出了茶水的不凡，原本身上的暗伤都随着茶水的饮用，今天完全恢复。
“跟随白前辈是我此生最大的机缘。”
肖震天感叹道，墨昭仪吃肉，光是他喝汤都喝到饱了。
“慕笙，你说的‘好戏’，是不是要开始了？”
墨昭仪走到白慕笙身边，轻声问道。她能感觉，白慕笙到这几日虽看似悠闲，但偶尔眼神会瞥向常家方向，带着一丝玩味和冷意。
白慕笙勾唇一笑，倾城容颜上闪过一丝危险的弧度。
“老鼠们已经就位，戏台也搭好，就等锣鼓敲响了。”
她话语刚落，一股隐晦却无比阴邪的气息，骤然从青治城中心的常家府邸方向传来！那股波动极其微弱，若非感知敏锐到极致根本无法察觉。
感受着其中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和死寂，肖震天脸色大变。
“好阴邪的气息！这是...大规模献祭阵法启动的征兆？！”
他阅历丰富，瞬间判断出这波动的性质，脸色露出骇然和愤怒之色，“他们竟敢在城中行如此灭绝人性之事！”
墨昭仪也感受到那股令人极其不适的气息，秀眉微蹙。
“是常家？他们要做什么？”
“收集魂魄，炼制万魂幡之类的邪器呗，或者召唤点什么脏东西。”
白慕笙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还能顺带把看不顺眼的对头一锅端了，比如墨家和杨家。计划倒是不错，可惜了。”
“前辈，我们立刻动手阻止他们！”
肖震天急声道，身上元婴期的气势已经开始升腾。他既已追随白慕笙，又自诩正道，岂能容邪修在眼前作恶。
“急什么。”
白慕笙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好戏才刚开场，总得让主角亮个相吧？”
她笑吟吟地看向墨昭仪，“昭仪，筑基后期巅峰，感觉如何？想不想试试斩妖除邪的滋味？常家那边，最高不过是个靠丹药堆上去的伪金丹后期，还有个藏头露尾的元婴初期，正好给你练手。”
墨昭仪握紧了手中的玄鳞，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和邪祟的气息而兴奋。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起熊熊火焰。
被天道捉弄十余年，受尽白眼嘲讽，家族衰败，父亲重伤…这一切的背后，都少不了常家等家族的推波助澜和暗中下手！如今，她有了力量，有了站在她身边的慕笙，正是清算之时！更何况，对方竟行此伤天害理之事！
“我去！”墨昭仪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清冷而坚定，“常家之仇，青治城之危，我墨昭仪，义不容辞！”
“好！”白慕笙抚掌轻笑，“这才像话。老肖，你给她压阵，非生死关头不必出手。至于那个藏在暗处的‘宗主’分身…若是敢出来，我就活动活动筋骨。”
“是！白前辈！”肖震天轰然应诺，看向墨昭仪的目光充满了敬佩。明知对方有金丹后期甚至更高手段，仍敢毅然前往，这份心性，不愧是被白前辈看重的人。
“紫竹你留在这里，其余人走吧。”白慕笙一手拉住墨昭仪，另一手随意一挥。
下一刻，三人身影瞬间从墨家院落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常家府邸。
此刻的常家已被一个巨大的暗红色光罩彻底笼罩，光罩上无数扭曲的魂魄面孔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府内，血腥气冲天而起，原本的亭台楼阁大多坍塌，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血色阵法。
阵眼处，常鸿涛手持一杆漆黑如墨、阴气森森的幡旗，脸上充满了狂热和狰狞。孙炜、刘成二人则倒在一旁，气息萎靡，胸口破开一个大洞，鲜血潺潺流入阵法之中，显然已被常鸿涛偷袭，成了祭品的一部分！他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悔恨。
黑袍人悬浮在半空，口中念念有词，引导着阵法力量。无数常家子弟、仆役的魂魄被强行抽出，惨叫着被吸入那杆万魂幡中。整个常家，已然化为炼狱。
“快了！就快了！”常鸿涛疯狂大笑，“万魂齐聚，恭迎宗主降临！青治城，今后就是我常家的了！不，是我常鸿涛的…”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泉，瞬间浇灭了常鸿涛的狂热。
一道凌厉无匹的墨色剑光，宛若撕裂夜空的惊雷，带着滔天水意与森然剑意，狠狠地斩在了暗红色光罩之上！
“咔嚓——！”
那足以抵挡金丹修士全力攻击的光罩，在这道剑光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应声碎裂！
月光下，墨昭仪手持玄鳞，衣裙猎猎，身姿挺拔地站在常家废墟之上。她身后，站着气息渊渟岳峙的肖震天，以及一脸悠闲，仿佛来看热闹的白慕笙。
墨昭仪的目光冰冷，直刺阵眼中的常鸿涛和空中的黑袍人。
“常家，你们的报应到了。”
常鸿涛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暴怒。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献祭最关键的时刻，竟然有人能强行破开他倚仗的阵法护罩，而且还是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墨家扫把星！
“墨昭仪？！你竟敢闯我常家禁地！找死！”常鸿涛嘶吼一声，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他此刻修为因阵法加持暂时稳固在金丹后期，又手握万魂幡雏形，自觉胜券在握。
他猛地一挥万魂幡，那幡面上黑气翻滚，两道扭曲痛苦、散发着金丹后期波动的血色身影挣扎着爬了出来——正是刚刚被献祭了血肉生机、魂魄却被强行拘役炼入幡中的孙炜和刘成！
此时的孙炜和刘成，面目狰狞，双眼空洞血红，周身死气与邪气缠绕，已然成了受常鸿涛操控的傀儡！
“去！给我撕碎她！”常鸿涛狞笑着下令。
两具金丹后期的傀儡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裹挟着腥风血雨，一左一右扑向墨昭仪。孙炜傀儡双掌拍出，带着生前灵蛇枪法的诡异刁钻，化为血色蛇影；刘成傀儡则并指如剑，剑气中竟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剑意雏形，却充满了暴虐死寂。
面对两名金丹后期傀儡的夹击，墨昭仪眼神冰寒，毫无惧色。
“助纣为虐，死后亦不得安宁，今日便送你们彻底解脱！”
她手中玄鳞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剑身墨色流光宛如有生命般流动。她并未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将白慕笙所授的基础运用和对练所学到了极致。
身随剑走，如流水般灵动，间不容发地避开血色蛇影。玄鳞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看似轻柔地点在刘成傀儡的剑指之上。
“嗤——！”
剑与水之意瞬间爆发！灵气如同流水一般涌入刘成筋脉之中，随后化为数柄灵剑由内而外将对方的手臂彻底粉碎。
刘成傀儡的身形踉跄后退。那残留的死寂剑意在墨昭仪的攻击下，如同冰雪遇阳春，瞬间消融大半。
与此同时，墨昭仪腰肢一扭，玄鳞剑回旋，剑脊精准地拍在孙炜傀儡的手腕处。一股震荡之力透入，竟暂时打断了其邪力运转，血色蛇影骤然溃散。
电光火石间，墨昭仪以一敌二，不仅毫发无伤，反而略占上风！她将筑基后期巅峰的实力和对力量的控制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对水火二意的初步融合运用，更是精妙绝伦，看得肖震天暗自点头不已。
“废物！”
常鸿涛又惊又怒，没想到两个金丹后期傀儡竟然拿不下一个筑基小辈。他疯狂催动万魂幡，更多的黑气涌入两具傀儡体内，令它们伤势瞬间恢复，气息反而更加狂暴，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上。
墨昭仪神色不变，剑法展开，如惊涛拍岸，又似细雨连绵，将两具傀儡的攻势一一接下、化解、反击。玄鳞剑的特性开始显现，每一次交锋，都在隐隐吞噬吸收傀儡身上的死气邪力，反哺自身，让墨昭仪越战越勇。
空中念咒的黑袍人见状，兜帽下的目光一凝。他看出常鸿涛和两具傀儡竟短时间内拿不下墨昭仪，而对方身后那个元婴体修和深不可测的白衣男子还未动手。
“不能耽搁了！”黑袍人心中决断，阵法已接近完成，必须清除一切干扰。他停下咒语，枯瘦的手掌从黑袍中探出，五指成爪，一股远超金丹期的阴冷气息锁定墨昭仪——赫然是元婴初期的修为！
“小丫头，怪只怪你命不好！”黑袍人声音沙哑，一爪探出，一只巨大的幽冥鬼爪凭空出现，带着撕裂神魂的阴风，抓向墨昭仪的天灵盖！这一爪若是抓实，金丹初期修士也要瞬间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那幽冥鬼爪即将落下之际。
“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如同闷雷般的暴喝响起！一直如山岳般屹立不动的肖震天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