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埃利斯俨然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他酗酒斗殴、挥霍祖产、干预司法、漠视教义，甚至在一次宴会中，因为喝多了酒，将来参加宴会的伯爵暴打一顿。
不过总有人能收拾埃利斯。
亚瑟顿国王死死地将埃利斯的头按入浴池，又在他窒息濒死时将他拉出水面。如此反复几次，埃利斯很快失去行动力，奄奄一息地倒在池边。
“为什么不用避水术？”
“……”
“如果你真想当个废物，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得偿所愿。”
埃利斯闷哼几声，咳出几口水：“……父王，最近我修习国史，渐有所得。我发现您总给我一种既视感，我看着您的面庞，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一个人，您知道他是谁吗？”
国王没有理会他。
埃利斯嗤嗤笑起来，他拉长声音嘶喊着：“那就是你的手下败将，这个王都的上一任国王啊！你们都一样的胆小懦弱、刚愎自用，发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钻进乌龟壳里。”
“你们都一样的失败，你们会有同样的下场，亚瑟顿王国也会迎来相同的结——”
“啪！”
国王狠狠扇了埃利斯一巴掌：“看来你学得还不到家。我们是不可能有同样结局的。”
他的声音褪去冷硬，反而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兴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埃利斯？”
“因为他有一个甘愿为国家牺牲的好儿子啊！之前搜查的卫兵说他整天都在棺材下面咿咿呀呀地唱歌呢，埃利斯，你觉得他这个王子够格吗？”
埃利斯沉默一阵，突然哈哈大笑：“还不够！还不够！这个蠢货不配当王子，父王，您把我也关进去吧，埃利斯才是那个体恤民情的好王子，父王！”
国王森然地凝视他片刻，一脚将埃利斯踹进浴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父王！您让埃利斯也进去吧，父王……”
声音悲凉，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
其实埃利斯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在学习两国历史。
一个时代会同时出现两位天才吗？并且他们还是交战两国的继承人，其中一个被镇压封印时，另一个还刚好出生了。
同样的地位、同样的性格、同样的爱好、同样的天赋异禀……
或许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存在。
但埃利斯不会相信。
他抓回一个外逃的福音教徒，没费多大力气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四灵阵么……”
埃利斯再次翻开那本记载有灵魂交换术的魔法书。
灵魂交换术，以自身血肉为引，召唤与身躯最为契合的灵魂归位。此术一旦成形，不可更改，除非施术者以灵魂为代价，自愿让替。
埃利斯皱眉，对于被交换的灵魂来说，施术的条件是否太过简单？难道被选中后只能接受，不能有任何反抗吗？
他去地下探查过，棺材已经空了。
如果他真的是战败国的王子，那现在真正的战胜国王子去哪儿了？
……
埃利斯发现除了他和国王，还有三拨人在追杀福音教众。
其中一个，是因爱情故事而声名鹊起的女巫。另外两个，则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愚人小镇。
并且这个小镇最近还干了一件大事，他们喜气洋洋地开设了一间恶龙银行，真是光明正大地藐视王权啊。
恶龙……这片大陆上还会有龙吗？
埃利斯万分好奇，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位颇有理财头脑的恶龙。
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十八岁那年等来了恶龙的抓捕预告。
埃利斯想，赎罪的机会来了。
……
埃利斯吃惊道：“吸血鬼老兄，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经常对别人的遭遇幸灾乐祸吗？”
陆南驰扫他一眼：“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人会心安理得享受所带来的庇护？”
埃利斯微笑着，正要说什么话回应。
突然，一支疾如闪电的箭矢直冲他的绿眸飞来。
罗南猛然出手，一把攥紧箭杆，将其硬生生截停。箭尖距离埃利斯的瞳孔仅差分毫，眼看就要触上。
“哎呀，就差一点。”
“不过我倒是很赞成这只蝙蝠说的，这位王子殿下，你对我们的魔王大人态度可真是奇怪啊。”
萧余夸张地一捂嘴：“遭了，我是不是说漏嘴了。我以为人人都知道魔王是因为灵魂交换才被镇压于地下的呢。”
他摆摆手：“不过这也没关系。不知道的人有福了，今天本王亲自教你们辨认。”
他将两支箭搭在长弓上，对准了埃利斯和魔王：“先从这两对绿幽幽的眼睛开始吧。”
箭簇破风而出，寒芒毕露，直刺目标。
罗南抄过招牌，将其旋转几周挡飞利箭。
“看你年纪也不大，叫你什么好呢，奶龙还是恶龙，你选一个？”萧余再次搭箭，“你没发现你身边这两位王子异常相像吗，埃利斯王子可是把魔王大人害得好苦啊。”
“魔王大人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在地下待了整整八年。这个时候你和埃利斯在干什么呢？”
罗南将两人护在身后，顺手将一张长桌推出，霍地砸向萧余。
萧余飞脚踢开桌子，木屑四溅：“你们那时忙着朝夕相处培养感情，当然没空去关心一个刚出生的弱智婴儿了。”
罗南接过青萝抛给他的长剑，身子轻盈一纵，欺身向前。
萧余咬牙切齿道：“青萝，你这次不威胁我了，开始帮对面了是吧。”
青萝连声道：“此消彼长，此消彼长。大王不要动怒。”
兰听晚六人还在原地坐着看戏。
卿轻激动道：“鱼儿这个脾气暴，真是等不了一点，天天来找茬。”
兰听晚拧眉：“他已经把埃利斯最大的秘密说出来了，恐怕这位王子殿下要开始反击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低沉发闷的声音便传来。
兰听晚倏然抬头。
埃利斯缓缓倒向地面，露出身后拎着一把巨型镰刀的魔王。
“果然还是镰刀最顺手。本来我想等到最后几天再来料理你们，怎么你们比我还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