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齐理那被各种‘特调’摧残过的酒量底子够厚实,咳得快升天后灌了几瓶水,居然又顽强地活了过来,只是嗓子哑得像破锣。
几个人围着茶几席地而坐,把那些颜色可疑的作品往中间一堆,开始了更混乱的喝酒游戏。
唐珏起初还懵懵懂懂,规则都搞不太清,奈何新手保护期光环闪耀,运气好得离谱。
指东不打西,猜拳把把赢,硬是看着齐理和聂淮替他干掉了好几杯惩罚。
小脸被暖气熏得红扑扑,眼睛亮得惊人,嘴角一直翘着,像只偷了腥还得意洋洋的小猫。
可萌新光环也有时效。
几轮过后,运气耗尽,加上之前那几口混合着果汁的基酒后劲悄然上涌。
唐小猫反应开始迟钝,眼神迷蒙,傻笑着胡乱出拳,终于一脚踩进了惩罚深坑。
“喝!喝!喝!” 齐理兴奋地拍着桌子起哄,把一杯聂淮调的颜色还算正常的金汤力推到唐珏面前。
唐珏晕乎乎地端起杯子,看着里面晃动的液体和气泡,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傻气,咕咚咕咚往下灌。
冰凉的液体混着酒精冲进胃里,他皱着小脸打了个嗝,然后……眼神彻底散了。
“唔……” 唐珏哼唧了一声,手里的杯子歪歪斜斜地掉在地毯上,身体也跟着一软,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猫,直接往旁边一倒——
精准地栽进了周燃怀里。
周燃反应极快,在他倒下的瞬间就伸手接住了。
温热的、带着酒气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他胸前,脑袋无意识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吸很快就变得绵长均匀。
得。
全场第一个躺的,诞生了。
齐理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输得多,加上之前那杯‘唐氏特调’的余威,这会儿也上头了,抱着个空酒瓶开始傻乐呵地哼歌。
聂淮还算清醒,但也靠在沙发脚边,揉着太阳穴,一脸这局该散了的疲惫。
于是,牌桌上的阎王斗法场景再现,只不过换成了酒桌。
周燃、聂淮、施屿。
三人面前各自放着一个干净杯子,一瓶刚开的威士忌。
“周燃,还行吗?” 聂淮拿起酒瓶,给三人的杯子都浅浅倒了一点,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
“可以。” 周燃一手稳稳揽着怀里熟睡的唐珏,防止他滑下去,另一只手端起自己那杯,语气平静。
施屿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拿起杯子,一仰头,干脆利落地干了。
意思很明确:继续。
三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
没有劝酒,没有划拳,就是沉默地倒酒,碰杯,喝掉。
空气里只剩下冰块碰撞杯壁的清脆声响,和齐理不成调的哼唧。
几轮下来,聂淮放下杯子,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点沙哑:“差不多了。”
眼神示意施屿看旁边抱着酒瓶傻笑、眼皮也开始打架的齐理。
施屿放下空杯,冷冽的目光扫过已经彻底进入梦乡的齐理,又落到周燃怀里睡得人事不省的唐珏身上。
他沉默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走到齐理身边,弯腰,像拎小鸡崽一样,毫不费力地把还在哼哼唧唧的齐理捞起来,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齐理被这突如其来的腾空感惊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施屿,居然还咧嘴傻笑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嚷嚷:“喝……施屿……喝……”
小短腿在空中无力地蹬了两下。
施屿眉头都没动一下,扛着这个大型战利品,脚步沉稳地走向主卧,把他往床上一丢。
齐理哼唧了两声,抱着被子滚了半圈,秒睡。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大半。
聂淮也撑着站起来,脚步还算稳,对着周燃点了下头:“辛苦了。”
目光在周燃和他怀里熟睡的唐珏身上停顿了一秒,没再多说,也走向客房休息。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周燃刚想小心翼翼地把怀里这只睡熟的小猫挪到沙发上躺好,手臂刚动——
怀里的人却突然有了动静。
唐珏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不是完全清醒那种,眼神迷蒙,氤氲着一层水汽,在暖黄的灯光下亮得惊人,像落了星星的深潭。
他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周燃近在咫尺的下巴和嘴唇,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纯粹的、被酒精点燃的懵懂好奇。
周燃动作瞬间僵住,被他这直白的眼神看得呼吸一滞:“唐珏?你醒……”
话没说完。
唐珏突然毫无征兆地仰起脸,精准地堵住了他的嘴!
但这次,和图书馆那个轻如雪花的吻截然不同。
毫无章法,全凭本能。
像只饿了很久终于逮到心爱罐头的小猫,急吼吼地扑上来,又啃又咬!
柔软的唇瓣带着灼热的酒气和自身的清甜气息,毫无技巧地碾磨着周燃的嘴唇,甚至有点莽撞地用牙齿磕碰着。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种带着占有欲和探索欲的啃噬,湿漉漉,热乎乎,还有点疼。
周燃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怀里温软的身体还在不安分地扭动,蹭得他浑身紧绷。
理智在瞬间被点燃的欲望边缘摇摇欲坠。
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回应这毫无章法却致命诱惑的啃咬。
手臂猛地收紧,将人更深地箍进怀里,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扣住了唐珏的后脑勺,防止他乱动。
唇齿间尝到一点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嘴唇被磕破了。
“唔……”唐珏似乎对这个‘罐头’的口感有点不满意,或者觉得‘吃’得不够深入,不满地哼唧了一声,舌尖居然笨拙又大胆地探了出来,试图撬开周燃的齿关。
这个动作像一簇火苗,彻底点燃了周燃紧绷的神经。
他闷哼一声,再也无法保持那点可怜的克制,几乎是带着点凶狠地反客为主,低头加深了这个混乱又滚烫的吻。
不再是任人啃咬的‘罐头’,而是试图引导、纠缠、掠夺对方唇齿间所有的气息。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滚烫。
酒精、喘息、还有唇舌交缠的暧昧水声,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就在周燃几乎要失控,手掌无意识地从唐珏后脑滑落到单薄的脊背时——
“咳。”
一声刻意的、冰冷的咳嗽,像冰锥一样刺破了这旖旎的氛围。
周燃猛地惊醒,瞬间抬头,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他循声望去,只见主卧门口,施屿抱着胳膊,像尊煞神一样倚着门框,眼神冰冷死死钉在他身上。
那目光里的警告和审视,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压迫感。
而施屿身后,聂淮也探出了半个身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锐利得惊人。
更离谱的是,齐理居然也摇摇晃晃地扒着门框冒了出来,醉眼朦胧地看着客厅沙发上纠缠的两人,傻乎乎地咧嘴一笑:“嘿嘿……啃……啃上了?燃哥……牛……牛逼啊……”
唐珏被周燃突然离开的动作弄得不满,迷迷糊糊地哼唧着,似乎还想凑上来继续‘啃罐头’,被周燃眼疾手快地用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肩膀,固定住。
周燃胸膛剧烈起伏着,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嘴唇上被啃咬的刺痛感和残留的柔软触感还在疯狂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迎着施屿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和聂淮冷静的审视,以及齐理傻乐的背景音……
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叫做头皮发麻的尴尬。
他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可能被咬破的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
怀里的小罪魁祸首还在不安分地扭动,发出不满的呜咽。
周燃闭了闭眼。
这混乱的圣诞夜……
真是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