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再续,书接上回。
上回说到云海月和陈禺送走初代,打算先回去处理一下波斯人的事情。云海月穿回之前的外衣,整理了一下衣服,拿好武器。
陈禺忽然问云海月,“他们会认得你的声音吗?”
云海月一想,也是,那天晚上,她在岛津义潮府邸,大喊岛津义潮勾结倭寇,实在太劲爆,在场所有人都记忆犹新。两人都很难相信那三个波斯高手会把那件事忘了。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的是,她的那句话虽然是信口胡诌的,但也误打误撞踩中岛津义潮和六大高手痛点,所以岛津义潮才不得不拼老命的追击三人。说白了岛津义潮当时根本不知道另外两人是陈禺和藤原雅序,更不知道陈禺和藤原雅序是在调查他勾结倭寇的事情,云海月才是岛津义潮在那天晚上非要拿下主角。
云海月武功不好好学,但古灵精怪是别具一格的,经陈禺一提醒眼珠一转,马上就想好了一套完整说辞,随即就一边走一边解释给陈禺听。
听得陈禺目瞪口呆,这小姑娘才几岁,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出了如此繁琐的说辞,如果她把精力放在武功,只怕未来……陈禺本想说,只怕未来她就是天下第一,谁知刚想到这里,陈禺忽然想到赵湘凌,他知道赵湘凌只配武功的天赋远超常人,她仅仅以上乘但不完整的剑法,和普通的内力,已经能和内外武功均是上乘,而且实战经验充足的司马阳战上上百回合,虽然这里也有司马阳没有一出手就出全力的因素,但这也是自己唯一见过差距如此巨大的以弱战强案例。
一走神,就马上被云海月发现,于是云海月又重复了一次计划,陈禺这才记住。最后还告诉云海月自己现在叫赵彦,她叫赵源。
云海月一怔,问:“赵彦?赵湘凌,完颜嫣?赵源?赵湘凌,藤原雅序?”其中“赵”字,“嫣”字,和“源”字说的尤其大声。
陈禺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点点头。
云海月像听到八卦那样兴奋起来,凑到陈禺耳边问,“原来我有三个大嫂啊?对了!那还要不要保一下那个扶桑嫂啊?”
陈禺想起在岛津义潮府邸的时候,云海月已经说过,香川成政有意藤原雅序,就回头对云海月说:“去完波斯人那里后,你跟我好好讲一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那个香川成政。”
云海月见陈禺找她帮忙,马上两眼放光,答应道:“好!一言为定!族兄”。毕竟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老让陈禺照顾自己,也得展现一下实力。
陈禺知道她进入角色了,点点头,“族妹,到时候就用我教你偷学那个白公子的剑法,不要展示你们东海派的武功,避免被波斯人发现。”
云海月点头称是。
两人走回到镇邪寺的时候,波斯人已经吩咐了教众,在门外等候,见到两人到来,连忙把两人领进了镇邪寺的大殿。
大殿中间依然是庄严的明王像,几个仆役正在认真仔细地清洁明王像上的灰尘,和刚才一边打扫一边啐痰的工作简直天壤之别。
四个波斯人和两个暹罗人正一边四人,一边两人地立在明王左右。见到两人进来,都露出了笑容。
还是那个波斯女子先走上来问道:“赵公子果然言而有信,她就是赵公子的族妹?”
陈禺和云海月相视一笑,云海月卸下面上易容,立即恢复到本来面貌,对着众人说:“晚辈就是赵源,之前对几位前辈多有得罪,还请恕罪”。说完拱手,就是一鞠躬。
波斯和暹罗的六位高手,都没有想到云海月的年纪如此轻,见到云海月的本来面目,都有一点不敢相信。
正准备说些原谅她的客气话,但一细品,三个波斯人立即生疑,相互对望了一下,刘先生上前一步问云海月:“赵姑娘,你的声音,我们好像在哪里听过,请问……”
云海月笑道:“这位先生,您听出来了?不错那天晚上说话的就是我。”
三个波斯人听了,立即都“哦”!了一声,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禺若非已经先听过云海月的话术,只怕现在都笑出来,“人家说声音好像听过,她说说话的就是她。看似完美的回答了提问者的问题,但又什么信息都没有露出来,旁边必然有人会问那天晚上的事情,那么解释那天晚上的人就肯定是那三个波斯人其中的一个,那么两人就可以根据对方的对话内容,再判断对方知道多少信息了,组织回答了。”
果然那个武功最高的波斯人没有经历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不明所以,就问起刘先生。刘先生看了一下陈禺和云海月,想既然人家当天晚上也在场,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那个武功最高的波斯人听。
陈禺首先发现,那个武功最高的波斯人,地位也最高,刘先生称他为常公,此外,在事情叙述中,陈禺也确认了他们确实如云海月所言,一开始十五个黑衣人炸屋顶冲入岛津义潮大厅牵制众人,然后三个高手去开岛津义潮库房的大门。但有两点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第一就是岛津义潮库房的大门,他们根本打不开。他们只好打算去挟持岛津义潮,逼岛津义潮去开门,谁知遇上第二个意料之外,就是岛津义潮手下的六大高手武功远远超出他们预想,若非到了最后,有两个神秘人出现用暗器逼退了猜茶,白公子,和高贞敏三人,他们十八人能全身而退的只怕就只有现在在大殿中的这三人了。
陈禺听着他们讲述,自然不会告诉他们那两个神秘人就是自己和藤原雅序,心中也好笑,当时自己看着别人的时候,觉得别人是神秘人,而别人看着自己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是神秘人,大家都是对方眼中的神秘人。但面上仍装着震惊地问:“那么说来,那两个神秘人的武功就真的是深不可测了,他们又到底是敌是友呢?”
三个波斯人摇了摇头说:“那两个神秘人的武功确实非同小可,至于说是敌是友,这个就真的不知道了,希望是朋友吧……”
陈禺见三名波斯人摇头时神色恳切,正想说些安慰的场面话,但立即想到事情不对。两日前去岛津义潮府邸大闹这样大的一件事情,难道这些波斯人私下没有向他们的首领报告过?就算你们是今天才碰上,那么刚才自己去找云海月,送走初代的时间,也够你们说好几遍了。为何他们的首领用得着现在才问?也是一瞬间,陈禺立即想明白了。是了,人家一方面想表示友好交待自己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暗示,说自己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要胡编乱造。不过你们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却未必知道那两个神秘人是谁吧?
刘先生继续把当天的事情说完后,那个首领才说:“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也难为诸位了。”说完望向陈禺和云海月。
陈禺抢先说道,“有幸见到几位高贤,还未曾请教?”
云海月何等聪明,忽然见陈禺抢过话头,知道他肯定有所暗示。立即回想刚才双方刚才说的话,随后也想到波斯人首领询问当日事情发生这个问题。
常公对二人进行了介绍,首先就是介绍自己,说自己所在的教派是拜火教。教中人称自己做常公,然后就是介绍偷袭岛津义潮府邸的三个人,三个人中领头的是刘先生,然后是冯先生,最后是那个女子叫史姑娘,这三位在教中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两位暹罗人,一位名叫昆图,另一位叫昆博,是拜火教在暹罗的两位使者。
常公介绍完自己的六个人,又向陈禺和云海月询问:“两位小朋友,既然你们是中原人,不知道你们为何会跑到扶桑来,又和岛津义潮结上梁子。”
两人早已计较过这里问题,陈禺答复:“近来倭寇猖獗,我们便想调查多些关于倭寇海盗的信息,得到其他同道的信息,让我们来留意岛津义潮,信息说或许从他这里能得到突破。不知常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和岛津义潮结怨呢?”
常公的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对陈禺的回答产生意外。这也让陈禺更相信,常公是一早就知道岛津义潮府邸那天晚上的事情。
常公稍作沉思,望着陈禺说:“赵公子说的对,岛津义潮,确实是和海盗有关,他抢了我们教中的一件圣物,所以我们要寻回。”
陈禺和云海月听了都惊讶地“哦!”了一声,看着常公,想等常公继续把话说下去。
常公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问:“赵公子赵姑娘,你们可曾听说过何谓信仰?”
两人一怔,不知为何常公会这样一问。
常公见二人神色略显懵懂,笑道:“中土有识之士很多,先有黄老之道,再有孔孟之书,又融合发扬释迦之说,本来应该是人人皆守信仰,但却偏偏对此迷茫……”
忽然常公面色一正,问两人,“如果有人贪图你们的财物,伤害你们的友人,还侮辱你们先贤,不知你们会如何对待?”
两人这才反应,常公是要通过这样的说法激起两人心中的义愤,两人当即说道,“这样凶狠的敌人,自然不能放过,要先将其擒住,问明原因,若当真是十恶不赦,不能留他。”
常公拍手说好,“两位年轻才俊,说得对!就应该如此,岛津义潮不但打伤我们的人,抢掉我们的财物还把我们的一篇古经抢走了。”
云海月问道:“不知是哪篇古经?”
常公摇头说,“赵小姑娘问得好,这篇古经是我们教中一位先贤,在祈祷时感应天神,天神予以的训导,后来笔录在一卷羊皮卷上,教中兄弟称为《流火训斥》”。
两人先后“哦!”了一声。陈禺也知道,宗教经典本来就多不胜数,加上某些支派可能还有他们自己独有的经典。自己未曾听过《流火训斥》并不出奇。云海月知道陈禺博通经典,他都不知道,说明这门经典十分冷门,自己不知道也就不稀奇了。
常公见二人对此没有异议,继续说,“其他财物也就罢了,我们只希望能够寻回我们的《流火训斥》,让所有教众能得以安心。”
陈禺和云海月见常公说得激动,也附和道:“这个是一定的,就不知常公有什么计划?”
常公没有直接回答二人,只是略带责怪地看着,刘先生,冯先生,和史姑娘说:“三位急于迎回圣物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那晚上如此鲁莽也难免打草惊蛇了!我们以后的行动只怕难度剧增啊!”
陈禺回想当晚,岛津义潮为六大高手介绍情况,可见六大高手当时也是刚刚到齐。但凡六大高手少去一个,或者岛津义潮当晚就真可能被波斯人挟持了。 可见波斯人受挫,也不完全是他们鲁莽,运气也是略为欠缺。
刘先生,冯先生,和史姑娘,三人都低下头默默不语。常公见状拍了拍刘先生的肩膀说:“大家莫要气馁,据我所知,过了今晚,明晚我们就有一个大好的下手机会!”
陈禺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足利义满的晚宴,类似岛津义潮这样的人物,在足利义满的晚宴是不会缺席的,到时他一定会带走六大高手,然后波斯人对足利义潮府邸发动总攻。
果然,常公说:“明晚,足利义满会大排宴席,岛津义潮身为九州大名,当然会出席……”说到这里常公话音戛然而止,再看其他人面上均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陈禺和云海月对望了一眼,也装着很震惊的表情说:“所以我们在那个时候……”
常公哈哈大笑,“赵公子和赵小姑娘,你们也猜到了?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众人纷纷附和,夹杂着类似什么,“天助我也”,“机不可失”……之类的庆幸话语。还双双和旁边的人握手,似乎他们的计划十拿九稳的样子。
陈禺已经意识到,一切进展似乎全部都按照自己理想的方向发展,而且非常顺利。常公说的方法好像是完全是情理之中。但总觉得哪里出现了问题,只是现在还未找到问题所在。
常公,趁着大家庆幸的时候,对陈禺云海月这边在走近两步,问:“两位小朋友,到时候可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或许在岛津义潮的库房中有你们需要的岛津义潮勾结倭寇的证据呢?”
陈禺回答:“我非常想和常公一同去,但我还要回师门了解一下,当天有没有安排?”
常公故作惊讶地问:“师门?”
陈禺回答:“对啊!我们瀛洲派,就是调查倭寇海盗的事情才卷入这次纷争之中。”
常公说:“你们去岛津义潮府邸不正是好机会,难道赵公子不想把握?”
陈禺说:“机会难得,但纪律更需要遵守,我相信和宗门师长说清楚此事,他会放行的。”
常公稍作沉思说:“如果你们宗门师长不赞同你行动呢?”
陈禺说:“那我也会在明天早上一早来这里通知各位。”
常公说:“好!我信一次赵公子,希望赵公子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对陈禺一抱拳。
陈禺也对众人一抱拳:“我不会让众英雄失望的!”
众人纷纷对陈禺致敬。
陈禺对众人一一还礼,才带着云海月离开。
两人离开镇邪寺后,去到树林和城镇边缘,脱了外套,卸了易容装,打包处理好这些事物。然后再进入城镇。远远看见一队足轻,精神萎靡,走回城镇。
两人对望一眼,都知道这是刚才追云海月的其中一部分足轻。有一部分被陈禺从后点穴,另一部分追着云海月进入树林,估计也是被云海月全部点穴。现在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的穴道已经自行解开,但长时间穴道封闭,让他们气血不通,现在穴道虽然解开,但精神萎靡且全身乏力。
两人大咧咧地从这队足轻身边走过,他们显然没认出来。
陈禺知道,自己现在恢复原貌,只因之前的易容已经和这里的足轻发生冲突不能用,但现在还是不能和岛津义潮对视,毕竟在新宫港越狱的那次,自己实在不知岛津义潮有没有认出自己容貌,以岛津义潮这种人的能力,若被他见过,他就一定不会忘记,那天在街上和岛津义潮碰面,虽然自己遮住自己面,但仍感受到岛津义潮强大的压力。
两人回到早上去过的那个茶摊,叫来两碗清水,问了一下周边的人,知道去岛津义潮家的宾客还未出来,于是两人端着两碗清水,找了一个较偏僻的位置,一边歇脚,一边复盘今天行动。
陈禺一直都觉得和波斯人的谈话中,充满问题,那么他和云海月复盘中,能复盘出什么疑点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