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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的办事效率惊人。不过两天时间,一场名为“古韵新生——传统文化与现代慈善之夜”的高规格雅集便已筹备妥当,定于一周后在贺氏集团旗下的顶级艺术中心举行。

邀请函以贺氏与周淮安老先生联合名义发出,涵盖了文化界、艺术界、商界乃至政界的顶尖名流,规格之高,令人咋舌。邀请函上虽未明言,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场雅集的核心,是为了回应近期网络上关于贺烬与那位“神秘女子”的流言。

一时间,上流社会议论的焦点,从那些模糊不清的诡异视频,转向了对这场雅集的无限好奇与期待。贺总亲自下场,周老鼎力支持,这分明是要为那位沈家千金正名!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看,那位能让贺总屈尊称为“老祖宗”、引得周老青睐有加的沈清澜,究竟有何等通天的本事!

沈家别墅。

沈明海拿着那份烫金的邀请函,手都在微微发抖。这可是最高级别的入场券!他沈家何曾受过如此瞩目?虽然这瞩目背后伴随着巨大的压力。

“清澜,这次……有把握吗?”沈明海看着神色如常的沈清澜,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网络上那些污言秽语他也看到了,虽然贺氏已经出手压制了大半,但影响仍在。

沈清澜正在翻看一本明代地方志的影印本,闻言头也未抬,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李婉茹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敢多问。她现在看沈清澜,就像看一座移动的、随时可能喷发也可能带来祥瑞的火山。

沈雨晴则彻底慌了。她没想到贺烬的反应如此迅速且强硬,更没想到沈清澜竟然敢直接迎战,摆下这么大的阵仗!她原本指望流言能毁了沈清澜,现在却感觉自己像是亲手将沈清澜推上了一个更高的舞台!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恐惧感,让她坐立难安。

她试图联系那个处理视频的技术人员和地下沙龙认识的风水师,却发现对方要么联系不上,要么含糊其辞,显然是被贺烬的手段吓破了胆。

孤立无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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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沈清澜并未刻意准备什么“节目”。她依旧按部就班地调息、看书,偶尔去周老先生那里探讨古籍,只是让沈明海帮她找了几样不太起眼的小物件:一块品相普通的雷击木,几两朱砂,还有一盒新制的、气息纯净的艾绒。

她的平静,反而让沈明海和李婉茹更加忐忑。

雅集前夜,贺烬的助理秦屿亲自送来一个古朴的紫檀木长盒。

“沈小姐,贺总说,此物或许您明日用得上。”

沈清澜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架古琴。琴身暗紫,断纹如梅花,龙池上方刻两个古朴篆字——“秋籁”。琴弦光泽内敛,一看便知并非凡品,更难得的是,整张琴散发着一股温润平和、却又隐含雷霆之意的独特气场。

饶是沈清澜见惯了好东西,眼底也掠过一丝讶异。这是一张真正的传世名琴,而且保存得极好,灵气盎然。贺烬倒是舍得,也……有心了。

“代我谢过贺总。”沈清澜合上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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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韵新生”雅集当晚,贺氏艺术中心灯火通明,豪车云集,媒体长枪短炮严阵以待。收到邀请的宾客们衣香鬓影,早早到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好奇与审视的紧张氛围。

沈清澜依旧是那身素雅旗袍,只在发间别了一支沈明海紧急搜罗来的、品相尚可的羊脂白玉簪,算是稍作点缀。她跟在沈明海和李婉茹身边步入会场,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探究、怀疑、惊艳、嫉妒……复杂难言。

沈雨晴也来了,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却显得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强装出的笑容僵硬无比。她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些目光仿佛在说:“看,就是她,那个造谣自己姐姐的养女。”

周老先生亲自迎了上来,拉着沈清澜的手,朗声对周围几位文化界的泰斗介绍:“诸位,这就是我常提起的沈清澜小友,于古礼、音律、金石之道,见解独到,连老夫都自愧弗如啊!”

几位泰斗虽未全信,但看在周老面上,也对沈清澜客气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审视。

贺烬是压轴到的。他一出现,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他今天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气场强大,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沈清澜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来招呼,并未过多寒暄,但那瞬间的眼神交流,已足以让所有人明白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雅集开始,先是几位古琴名家、昆曲表演艺术家登台献艺,水准极高,引得阵阵掌声。但所有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此,目光时不时瞟向安静坐在周老先生身边的沈清澜。

终于,在一位书法大师现场挥毫之后,主持人按照预定流程,笑着邀请沈清澜:“早就听闻沈小姐深谙古韵,尤其是一手古琴技艺,连周老都赞不绝口。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幸,能聆听仙音?”

来了!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

沈清澜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走到会场中央事先备好的琴桌前。那架“秋籁”琴已被安置妥当。

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净手(工作人员早已备好铜盆和清水),焚香(用的是她自己带来的艾绒,清烟笔直,气息清冽),一套流程如同那日在家宴上一般,优雅从容,带着穿越时空的仪式感。

然后,她才端坐于琴前,指尖轻轻拂过琴弦。

“嗡……”

一声低沉的泛音响起,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抚平了会场内所有的躁动与杂音。

她弹的,并非那日惊世骇俗的《广陵散》,而是一首更为古拙平和,甚至有些冷门的琴曲——《颐真》。

此曲取“返璞归真,涵养本性”之意,旋律并不繁复,却对演奏者的心境和技法要求极高。沈清澜的指法从容不迫,每一个音符都圆润饱满,气息绵长。琴音清越悠远,仿佛山间清泉,林下松风,洗濯着听者的心灵。

更为奇异的是,随着她的演奏,那“秋籁”琴独特的温润气场似乎被完全激发出来,与她的琴音融为一体,缓缓弥漫开来。在场的宾客们,无论懂不懂琴,都渐渐沉浸在这宁静祥和的氛围中,只觉得心头的烦闷、焦躁都被一一抚平,通体舒泰。

就连几个原本抱着挑刺心态而来的文化评论家,也渐渐闭上了嘴,脸上露出惊异和沉醉的神色。这琴技,这意境,已臻化境!

然而,这还不是高潮。

就在琴曲进行到中段,意境最为沉静之时,沈清澜的左手拇指在琴弦某个徽位轻轻一按,右手同时以一个极其精妙的“撮”法拂过相邻两弦。

“铮——!”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带着金石之音的泛音骤然响起,如同寂静夜空中的一道闪电!

与此同时,摆放在琴桌不远处,一个用于插花的、质地细腻的仿古白瓷瓶,竟然随着这声琴音,发出了极其轻微的、持续的“嗡鸣”之声!瓶中之水,也荡漾开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共振!是物理共振!”台下一位精通物理学的学者忍不住低呼出声,满脸的不可思议。要达到这种效果,需要对频率、力度、角度有着近乎变态的精准控制!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通过高清摄像机和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也传到了守候在外的媒体耳中!

刹那间,满场皆惊!

之前那些关于“诡异邪术”、“跳大神”的污蔑,在这蕴含着极高音乐造诣与科学原理的“共振”现象面前,显得是多么的可笑与无知!

这哪里是什么邪术?这分明是近乎“道”的技艺!是失传已久的古琴绝响!

琴音袅袅散去。

会场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发自内心的掌声!经久不息!

周老先生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道:“好!好一个《颐真》!好一个‘秋籁’合鸣!清澜小友,你这是让古琴之魂重现人间啊!”

贺烬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深邃的眼眸中,欣赏与某种更深沉的情感交织。他知道,她成功了。用最直接、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将所有的污秽踩在了脚下。

沈清澜缓缓起身,对着台下微微躬身致意。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脸色惨白、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沈雨晴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

沈雨晴只觉得那目光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剑,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侥幸,让她无所遁形。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侍者,酒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引来一片侧目。

狼狈,尽显。

沈清澜没有再看她,转而面向媒体镜头,声音清越从容:“琴为心音,礼为身章。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自有其道理。不懂,可以学,可以问,但以无知为傲,以诋毁为能,非君子所为,亦非现代文明之道。”

她这番话,没有指名道姓,却字字如刀,劈开了所有迷雾,也奠定了她“古老传承守护者”的正面形象。

当晚,“沈清澜 古琴共振”、“何为真正的古韵”、“沈家千金正面回应邪术谣言”等词条,以碾压之势冲上热搜,之前那些恶意剪辑的视频和谣言,在绝对的实力和正面形象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殆尽。

舆论,彻底反转!

雅集圆满落幕。

宾客们散去时,议论的不再是流言,而是沈清澜那神乎其神的琴技和她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另一个时代的风骨。

沈明海和李婉茹被无数人围住恭维,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沈雨晴则趁着无人注意,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了会场。

贺烬在散场时,走到沈清澜身边,低声道:“精彩。”

沈清澜抬眼看他:“还要多谢贺总的‘秋籁’。”

“琴赠知音,物尽其用。”贺烬看着她,眼神深邃,“另外,家族档案的排查,有了一些眉目。”

沈清澜眸光微动:“哦?”

“在明末一批受损严重的族谱残卷中,发现了一位名讳不清的贺氏先祖,其配偶姓氏处,模糊记载着一个……‘沈’字。而且,记载旁边,有一个特殊的、类似梅花的标记。”贺烬的声音压得很低。

梅花标记!与他梦中梅林吻合!

沈清澜的心跳漏了一拍。线索,越来越清晰了。

“需要看到原件。”她果断道。

“好,我安排。”贺烬点头。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秦屿快步走来,在贺烬耳边低语了几句。

贺烬眉头微蹙,对沈清澜道:“沈雨晴在回去的路上,情绪失控,开车撞上了护栏,受了些轻伤,已经送医。”

沈清澜闻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道:“心术不正,气运自损。她眉宇间黑气凝聚,今日又受大惊吓,有此一劫,并不意外。”

她早就看出沈雨晴运势低迷,印堂发黑,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贺烬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心中凛然。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这位“老祖宗”,不仅能力莫测,这观人气运、断人吉凶的本事,恐怕也是真的。

他越发觉得,与她合作(或者说,依附于她),是贺氏唯一的生路。

流言风波,以沈清澜的大获全胜和沈雨晴的自食恶果告一段落。

但沈清澜知道,真正的谜团——关于贺沈两家的古老渊源,关于她穿越的真相,关于那“蕴灵护运”之术的根源——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那卷带着梅花标记的残破族谱,又会指引出怎样一段尘封数百年的往事?

她期待着。

雅集之后,沈清澜的名字彻底在顶级圈层中打响,不再是带着猎奇或鄙夷的“乡下真千金”,而是真正被视为一位身负神秘古老传承、连贺烬与周淮安都敬重有加的人物。沈家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沈明海走路都带风。

沈雨晴车祸受伤住院,虽然只是轻伤,但精神似乎受到了巨大打击,变得有些恍惚,不敢见人。李婉茹心疼女儿,却也对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失望和后怕,只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不敢在沈清澜面前多提。

流言蜚语彻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对沈清澜无边的好奇与敬畏。但沈清澜依旧深居简出,不为外界所动。

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贺烬带来的那条线索上——那卷带有梅花标记的残破族谱。

三日后,贺烬亲自开车来接沈清澜,前往贺氏家族存放核心档案的私人库馆。那里位于市郊一座守卫森严的半山庄园内,环境清幽,远离尘嚣。

库馆是一座仿古建筑,内部恒温恒湿,充满了纸张和樟木的陈旧气息。贺烬屏退了所有工作人员,亲自带着沈清澜来到一间密室。

密室中央的酸枝木长桌上,铺着一条深色的绒布,上面小心翼翼地放置着几卷颜色暗黄、边缘破损严重的线装书册,以及一些零散的、字迹模糊的纸张。空气中弥漫着岁月沉淀的味道。

“就是这些。”贺烬指着其中一卷损毁尤为严重,甚至有些焦黑痕迹的族谱,“关于明末那一支的记载,大半毁于一场兵火,只剩下这些残页。”

沈清澜的心微微提起。她走上前,净手后,戴上了助理准备好的白色棉质手套,动作轻柔地拿起那卷残谱。

纸张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上面的墨迹因受潮和氧化而晕染、褪色,许多字迹已难以辨认。她屏住呼吸,凭借前世阅览无数古籍练就的眼力和对沈氏相关信息的敏感,一点点地仔细搜寻。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纸张被极其小心翻动的细微声响。

贺烬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只是目光始终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密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勾勒出她优美的颈部线条和沉静如水的眼眸,仿佛她本就属于这个充满历史尘埃的空间。

突然,沈清澜的动作顿住了。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残谱的某一页,靠近装订线边缘的角落。那里有一行几乎被污渍完全掩盖的小字,若非极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她示意贺烬将专业的放大镜和侧光灯拿近。

在光线和镜片的辅助下,那行小字勉强可以辨认:

“…… 公讳远,配沈氏,讳……(字迹缺失)……于甲申城破,沈氏殁……遗孤……梅苑……”

后面还有几个更加模糊的字,似乎提到了“托孤”、“北迁”等字眼。

甲申年!明朝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帝自缢,正是天崩地裂的年份!“城破”指的应是北京城破!

而最关键的是“沈氏殁”这三个字!那位嫁入贺家的沈氏女子,死在了甲申之变中!

沈清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与熟悉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伸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沈氏”二字旁边,一个用极细的朱砂绘制、已然褪成淡粉色的——梅花标记!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梅花标记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残谱之上,原本微弱得几乎不存的气息,仿佛被瞬间点燃!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她的指尖猛地窜入她的体内!

“嗡——!”

沈清澜脑中一阵轰鸣,眼前景象瞬间模糊、扭曲,无数破碎的光影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意识的堤坝!

(闪回\/记忆碎片)

冲天的火光,映照着漆黑的夜空,将古老的京城染成一片血色。

喊杀声、哭嚎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

她(或者说,是另一个穿着明代袄裙的“她”)在一个满是梅树的庭院里(是贺烬梦中的梅林!),紧紧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穿着染血铠甲、面容与贺烬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将领(贺远?),正用力抓住她的手臂,眼神绝望而悲怆:“澜儿!跟我走!城守不住了!”

“她”摇头,泪水滑落,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将怀中的婴儿塞到将领手中:“远哥,带着孩子走!贺家不能绝后!他们是冲着我沈家的《蕴灵谱》来的!我若走了,你们谁都走不了!”

“不——!”将领目眦欲裂。

“她”猛地推开他,转身,从怀中掏出一本非帛非纸、泛着微光的古老书册(《蕴灵谱》?),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口中念念有词。

一股庞大而柔和的力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住将领和他怀中的婴儿。

“以吾沈氏血脉为祭,燃吾神魂为引,护汝贺氏血脉,气运绵长——!”

“她”的声音凄厉而决绝,身影在符文的光芒中逐渐变得透明。

“走——!”

最后一声嘶吼,伴随着敌人破门而入的巨响……

……

(闪回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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