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逃离与对峙
林鹿几乎是落荒而逃。
深夜的写字楼寂静无声,只有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和天真。
她冲进电梯,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大口喘着气。陆景珩最后那句话,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里盘旋。
“从你走进那家酒吧……你就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你真的以为,三年前那场宣讲会,就是我们真正的起点吗?”
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是他没说的?三年前不是起点,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冷。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意外,一段失控的关系,甚至后来隐隐以为那是某种别扭的、始于酒吧那晚的缘分。
可现在真相揭开,她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活在一场精心编织的网里。她是他盯了三年的目标,是他步步为营、徐徐图之的猎物。那些心动、纠结、甜蜜、刺激,都建立在虚假的基石之上。
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回到冷清孤寂的出租屋,林鹿把自己摔进沙发,疲惫和混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给闺蜜打电话倾诉,手指却停在拨号键上,迟迟按不下去。
她能说什么?说她的上司,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景珩,从三年前就开始处心积虑地“算计”她?谁会信?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或者……是她自作多情的妄想。
一夜无眠。
第二天,林鹿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去上班。她刻意迟到了半小时,希望能避开与陆景珩的正面接触。
工位上,一切如常。同事们忙碌着,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语声交织成熟悉的办公室背景音。但林鹿却觉得,每一道投向她的目光都似乎带着探究。
她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可屏幕上的字符跳跃着,根本无法进入大脑。
“林鹿,”组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陆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关于新季度预算方案的事情。”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鹿的心猛地一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告诉自己要冷静,至少在公司,要保持职业和体面。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那间位于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
敲门,得到冷淡的回应后,她推门而入。
陆景珩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依旧是一身挺括的西装,金丝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冷光,神情专注地看着文件,仿佛昨晚那个抛出惊天秘密、眼神危险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陆总,您找我。”林鹿站在办公桌前,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目光落在桌面的一个摆件上,避免与他对视。
陆景珩没有立刻抬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了几下,才缓缓抬起眼。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
“预算方案里,关于新媒体投放的部分,数据支撑不够扎实。”他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尤其是短视频平台的KoL选择,理由不够充分。拿回去,重新分析,下午下班前我要看到修改版。”
他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推到她面前。
林鹿拿起文件,指尖有些发凉。“好的,陆总。我会尽快修改。”
她说完,转身就想走。
“等等。”陆景珩叫住了她。
林鹿脚步一顿,背对着他,身体微微僵硬。
“脸色这么差,昨晚没休息好?”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淡无波,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林鹿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猛地转过身,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和委屈,直视着他:“托陆总的福,知道了那么多‘惊喜’,确实很难休息好。”
陆景珩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看来,你需要时间消化。”
“我不是需要时间消化!”林鹿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愤怒显而易见,“我是需要你一个解释!陆景珩,你这样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到底想干什么?就为了……就为了让我当你的地下情人?”
她实在想不通,以他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费尽心思,布这么大一个局,就为了她这样一个普通的职场女性?
陆景珩静静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林鹿更加抓狂。
“我觉得你很可怕!”她脱口而出,“跟踪、调查、制造偶遇……你这根本就是……”
“就是什么?”陆景珩打断她,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林鹿,职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是基本法则。我了解我想要的猎物,有什么问题?”
“猎物……”林鹿重复着这个词,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疼痛伴随着屈辱,“所以,在你眼里,我始终只是一个猎物?”
陆景珩沉默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像幽深的寒潭,让人看不透底。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立刻接,而是对林鹿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上司的冷淡:“先去修改方案,工作上的事,不要带入个人情绪。”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质问和愤怒堵了回去。
个人情绪?在他策划的这场巨大“阴谋”里,她的震惊、愤怒、恐惧,都只是不值一提的“个人情绪”?
林鹿看着他拿起手机,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没有当场失控。
她拿起文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仿佛听到身后传来陆景珩接起电话时,那低沉而从容的声音。
与她的狼狈和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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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试探与裂痕
接下来的几天,林鹿和陆景珩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
在公司,他们依旧是上下级。林鹿尽全力完成他交代的所有工作,甚至比以前更加拼命,仿佛想用工作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与他那套“猎物理论”抗衡。她提交的方案越来越出色,数据越来越严谨,连最挑剔的陆景珩也找不出什么错处。
但她不再与他有任何工作之外的交流。眼神回避,对话精简到极致,下班准时离开,绝不逗留。
陆景珩似乎也并不在意。他依旧忙碌,频繁开会、出差,出现在公司时,身边总是围绕着各部门总监,气场强大,不容置喙。他对待林鹿,也完全回到了最初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甚至比之前更甚,仿佛那晚的坦白和之前所有的亲密,都从未发生过。
这种刻意的疏离,让林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布了那么大的局,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还是说,他笃定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懒得再花费心思?
这种不确定感,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开始偷偷观察他,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找出蛛丝马迹。她注意到他喝咖啡不喜欢加糖,注意到他思考时会无意识地用指尖轻敲桌面,注意到他偶尔看向她时,那快速掠过、让人抓不住含义的复杂眼神。
她甚至鬼使神差地去搜索了三年前A大那场校招宣讲会的新闻,果然找到了当时的报道和照片。在台下模糊的人群里,她根本无法辨认出哪个是陆景珩。
一切都像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只有钱包里那张旧照片,是唯一的物证。
这天下午,公司有个重要的客户到访,陆景珩亲自接待。林鹿作为项目组成员,也需要参与部分会议。
会议结束时,已是华灯初上。客户热情地邀请陆景珩和几位核心成员共进晚餐。
林鹿本想借口离开,却被组长拉住了:“鹿鹿,一起去吧,这个客户对你接下来的项目很重要,多熟悉一下。”
她无法推辞,只好跟着去了。
晚餐设在市中心一家高级餐厅的包间。气氛融洽,推杯换盏间,客户对陆景珩极为赞赏,不时敬酒。
陆景珩应对得体,酒到杯干,举止从容优雅。但林鹿坐在他对面,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厌烦。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应酬,她莫名地就是知道。
酒过三巡,客户带来的一个副总,目光不时落在林鹿身上,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欣赏。趁着敬酒的机会,他走到林鹿身边,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搭上了她的椅背。
“林小姐年轻有为,又这么漂亮,真是难得啊。”副总笑得有些暧昧,身体靠得极近,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来,我敬你一杯,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林鹿身体瞬间僵硬,胃里一阵翻涌。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椅子,端起酒杯,勉强笑道:“张总过奖了,我敬您。”
她刚要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了过来,轻轻按住了她的酒杯。
是陆景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
“张总,”陆景珩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全桌的注意力,他拿起自己的酒杯,挡在了林鹿和那位副总之间,“林助理酒量浅,这杯我替她喝。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说完,他不等对方反应,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维护下属的理所当然。
包间里安静了一瞬。那位张副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打了个哈哈:“陆总真是体恤下属啊,好,好!那我再敬您一杯!”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林鹿怔怔地看着陆景珩回到座位,侧脸线条冷硬。他刚才的举动,是在为她解围?在那种公开场合,以这样一种无可指摘的方式?
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晚餐结束,送走客户,一行人站在餐厅门口。
“都早点回去休息吧。”陆景珩对其他人说道,然后目光转向林鹿,语气平淡,“林助理,你住西边?我顺路,捎你一段。”
组长和其他同事都露出了然的神情,没人觉得不妥。上司顺路送下属一程,再正常不过。
林鹿想拒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只好低着头,轻声说了句:“谢谢陆总。”
坐在陆景珩车的副驾驶座上,林鹿浑身不自在。车内弥漫着熟悉的雪松冷香,和她此刻混乱的心绪交织在一起。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快到她小区门口时,陆景珩才突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低沉:
“以后这种应酬,不想去可以直接拒绝。”
林鹿愣了一下,侧头看他。他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轮廓在霓虹灯光下明明灭灭。
“工作是工作,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刚才他果然看出了她的不适?他替她挡酒,现在又说这些话……这算什么?打一巴掌之后的甜枣?还是猎人对猎物的偶尔怜悯?
林鹿心里五味杂陈,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谢谢陆总关心,我知道分寸。”
车子停在她小区门口。
林鹿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林鹿。”陆景珩再次叫住她。
她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那张照片,”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保存了三年,不是因为我想算计一个‘猎物’。”
林鹿的心猛地一跳,握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
“那是因为什么?”她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陆景珩转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窗外流转的灯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像是藏了万千星辰,又像是蕴藏着无尽的风暴。
他看了她许久,久到林鹿几乎要以为他不会回答。
最终,他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哑:
“回去吧。”
然后,他转回头,恢复了那副冷硬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带着一丝无奈和……或许是温柔?的话语,只是她的错觉。
林鹿推开车门,逃也似地下了车。
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她站在小区门口,久久没有动。
陆景珩,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因为逃离而轻松,反而更深地陷进了关于他的谜团里。
而那个关于“真正起点”的钩子,依旧沉甸甸地悬在她的心头。
第8章 风言风语
陆景珩顺路送林鹿回家的事,不知怎么的,就在部门里传开了。
虽然两人在公司依旧保持着绝对的上下级距离,但茶水间、洗手间里,总有些细微的议论声,像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林鹿。
“哎,听说那天晚上是陆总亲自送林鹿回去的?”
“真的假的?陆总那种人,会顺路送女下属?”
“谁知道呢……不过你们没发现吗?林鹿最近做的项目,都是核心板块,陆总虽然要求严,但给她的机会也是实打实的。”
“啧,长得漂亮就是有优势呗……”
这些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林鹿如坐针毡。她努力装作听不见,更加埋头工作,用业绩来证明自己。但那种被无形目光审视的感觉,让她压力倍增。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晚陆景珩提出送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同事面前制造这种模糊的关联,让她更加无法脱离他的影响?
这种猜忌让她心烦意乱。
周五,部门组织团建,去郊外的一家温泉度假村。林鹿本想请假,但组长明确表示这是集体活动,希望大家都参加。
度假村环境很好,依山傍水。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同事们三五成群,有的去泡温泉,有的去打牌,有的在景区散步。
林鹿不想扎堆,一个人沿着度假村后面的竹林小径慢慢走着,想透透气,理清混乱的思绪。
竹林幽静,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暂时隔绝了那些烦扰。
她走到一处小亭子,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说笑声。是部门里几个平时就比较活跃的同事,似乎也没发现她,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我看八成是真的,陆总对她就是不一样。”一个女同事的声音。
“怎么不一样了?不就是顺路送了一次嘛?”另一个男同事不以为然。
“不止呢!上次那个重要客户的方案,陆总力排众议交给了她组,之前可都是王经理负责的。还有,你们没见开会的时候,陆总看她的眼神……”
“什么眼神?”
“说不上来,就是……跟看我们不一样,没那么冷,好像……多了点东西。”
林鹿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屏住呼吸,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把自己藏在亭柱的阴影里。
“得了吧,你就是想象力丰富。陆总那种冰山,眼里除了KpI还能有什么?我看他就是看重林鹿的能力,她最近那几个案子确实做得漂亮。”
“能力?公司有能力的人少了?凭什么好事都落她头上?我看啊,就是……”
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林鹿的手指紧紧抠着木质的栏杆,指甲泛白。委屈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她所有的努力和成绩,在这些人眼里,都可以轻易地归因于一些龌龊的猜测。
她正想悄悄离开,避免尴尬,一个冷静低沉的声音却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那边的议论。
“看来各位对公司的项目分配很有意见?”
是陆景珩!
林鹿浑身一僵,彻底不敢动了。
那几个同事显然也吓了一大跳,声音戛然而止,一阵慌乱的问好声响起:“陆、陆总!”“陆总好!”
陆景珩似乎也是散步路过,他站在竹林小径的入口处,身形挺拔,面色平静,但那双透过金丝眼镜扫过去的眼神,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几人瞬间噤若寒蝉。
“公司的每一个决策,都是基于项目和人员能力的最佳匹配。”陆景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冰冷的质感,“质疑决策,可以拿出数据和更优方案到会议上讨论。在背后议论同事,非君子所为,也违背公司的团队精神。”
他顿了顿,目光在那几个脸色发白的同事脸上缓缓扫过。
“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否则,下次就不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
“是,是,陆总,我们知道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几人连忙道歉,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竹林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竹叶的声音,以及林鹿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
她躲在亭子里,进退两难。出去?撞见刚刚替她解围(虽然方式强硬)的陆景珩,实在太尴尬。不出去?难道一直躲着?
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朝着亭子的方向而来。
林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陆景珩的身影出现在亭子入口。他看着她,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她在这里。
“躲在这里,就能当听不见?”他走进亭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闷的:“听见了又能怎么样?嘴长在别人身上。”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诋毁?”陆景珩看着她,“这不像你的性格。工作上据理力争的劲头呢?”
林鹿猛地抬头,眼眶有些发红:“我怎么争?去跟他们说我和你没关系?还是去证明我靠的是实力?有用吗?他们只会觉得我欲盖弥彰!而且……”
她顿住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而且,我们真的“没关系”吗?那地下恋人的关系,那场始于“蓄谋”的关系,又该怎么算?
陆景珩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强忍委屈的样子,眸色深了深。
“职场就是这样,永远不缺嚼舌根的人。你越软弱,他们越起劲。”他淡淡道,“最好的反击,就是站得足够高,高到他们的议论根本传不到你耳朵里,或者,即使传到,也伤不到你分毫。”
他的话语冷静甚至有些冷酷,却带着一种现实的残酷力量。
“那我该怎么站高?靠陆总您的‘格外关照’吗?”林鹿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陆景珩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不知是对她,还是对那些议论者。
“林鹿,我给你的每一个机会,你都接住了,并且完成得超出预期。这就是你的实力。”他看着她,目光锐利,“如果你觉得自己是靠‘关系’上位的,那才是对我眼光和你自己能力的侮辱。”
林鹿怔住了。他这是在……肯定她?
“至于其他的,”陆景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清者自清。你如果太在意,反而落了下乘。”
他说完,转身便要走。
“陆景珩!”林鹿忍不住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为什么要帮我解围?”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怕别人更加误会吗?”
陆景珩侧过头,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我维护的是公司的公正和我的下属,仅此而已。”他的回答无懈可击。
然后,他迈步离开了亭子,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
林鹿独自坐在亭子里,回味着他刚才的话。他肯定了她的能力,教导她职场法则,替她解围……这一切,似乎又与他“猎人”的身份格格不入。
他就像一团迷雾,每当她觉得看清了一点,却又发现后面藏着更深的谜团。
那句“清者自清”,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无奈的安慰。在这个流言能杀人的环境里,真的能靠“清者自清”来自保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因为他的维护和肯定,竟然可耻地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与之前的愤怒委屈交织在一起,更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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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温泉偶遇与失控的吻
傍晚,集体晚餐后,是自由泡温泉的时间。
度假村的温泉区设计得很有特色,有大的公共池,也有掩映在竹林假山之后,相对私密的小汤池。
林鹿不想去人多的公共池,便找了一个偏僻的,标注着“药浴”的小池子。池水氤氲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中草药味,周围用竹篱隔开,还算安静。
她穿着保守的连体泳衣,将身体浸入温暖的泉水中,舒服地叹了口气,暂时放空了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竹篱另一侧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水声。似乎有人进入了隔壁的汤池。
林鹿没太在意,闭着眼睛继续享受。
直到,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透过氤氲的水汽,隐约传来,像是在讲电话。
“……嗯,我知道……那边你先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并购案的数据重新核实一遍,不能有任何纰漏……”
是陆景珩!
林鹿猛地睁开眼,身体瞬间僵硬。他怎么也来了这里?还就在隔壁?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往池边靠了靠,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隔壁的陆景珩似乎结束了通话,周围安静下来,只有温泉水咕嘟咕嘟的细微声响。
两人隔着一道不算太隔音的竹篱,各自泡在温泉里。这种看不见对方,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存在的状态,比直接面对面更加磨人。
林鹿能听到他偶尔划动水面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摘下了眼镜,黑发可能被水汽打湿,冷硬的线条在温泉的氤氲中或许会柔和几分……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发烫,赶紧甩了甩头,想把那些不该有的画面驱散出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鹿觉得再泡下去自己就要窒息了,准备悄悄起身离开。
就在她刚站起身,水声哗啦响起时,隔壁也传来了动静。
竹篱连接处的那个小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陆景珩站在门口,身上随意裹着一件深色的浴袍,带子松松系着,露出紧实的胸膛线条。他果然没戴眼镜,少了镜片的遮挡,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深邃漆黑,因为水汽而显得有几分湿润,正直直地看着她。
林鹿猝不及防,身上只穿着湿漉漉的泳衣,站在齐腰深的泉水里,被他看得无所遁形。水珠顺着她的头发、脸颊、脖颈滑落,肌肤因为泡温泉和羞窘泛着淡淡的粉色。
“陆总……”她慌乱地低下头,手臂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
陆景珩没有说话,迈步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了那小竹门。
不大的汤池空间,因为他的闯入,瞬间变得逼仄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药草香、水汽,以及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雪松冷香。
“躲我?”他一步步走近池边,声音因为水汽而显得有些沙哑。
林鹿下意识地后退,脚跟抵在池壁,无路可退。“没有……我只是泡好了,准备回去。”
陆景珩在池边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下午在亭子里,不是很有勇气质问我吗?现在怎么又怕了?”
他的靠近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林鹿心跳如擂鼓,强撑着与他对视:“我没有怕!我只是不想……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陆景珩低笑一声,那笑声带着一丝嘲讽,又仿佛藏着别的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可言?”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开黏在她脸颊的一缕湿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暧昧,与他话语里的尖锐形成反差。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林鹿猛地偏头躲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陆景珩,你到底想怎么样?把一切摊开的是你,若即若离的是你,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她真的快被他逼疯了。他就像一个高超的棋手,每一步都让她猜不透用意。
陆景珩的手僵在半空,眸色沉沉地看着她,那里面翻涌着林鹿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隐忍,有挣扎,还有……一丝她不敢确认的痛楚?
“我也不知道。”他忽然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和疲惫,“林鹿,我本来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的话没说完,但林鹿的心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俯身,靠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带着泉水的湿气和他身上独特的气息。
“我只知道,”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像带着钩子,刮擦着她的心,“看到你被别人议论,我会生气。看到你躲在这里,我会想来找你。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目光从她湿润的眼睛,缓缓滑落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我会失控。”
最后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鹿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下一秒,他滚烫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一种近乎贪婪的索取,攫取了她的呼吸。
这个吻,不同于南城那晚带着酒意的疯狂,也不同于之前办公室里隐秘的温存。它充满了矛盾,带着惩罚的力度,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和……一丝绝望的意味?
林鹿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质问、委屈,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全都化为乌有。温泉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理智。她的手无力地抵在他坚实的胸膛,最终,却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沦在这个充满迷雾和矛盾的吻里。
竹篱外,隐约传来其他客人走过的说笑声,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这个隐秘的角落,成了风暴眼中,短暂而危险的安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