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N次在深夜接到闺蜜林薇的哭诉电话，听着她在那头为一个我早已盖章认证的“碳基渣男”要死要活时，我体内的洪荒之力彻底压不住了。
行，爱情这杯酒谁爱灌谁灌，但想灌我姐妹？不行！
我直接一个夺命连环call把她从她那哭湿的枕头里挖出来，油门踩到底，连夜把她拖上了城市边缘那座最高的山顶。
凌晨四点，寒风刮得像后妈的耳光，我指着脚下翻涌的云海和远处巍峨沉默的山峦，
对着她红肿的眼睛吼：“林薇你给我看清楚了！男人就像这云雾，来得快去得更快，除了让你眼前发蒙心里发潮屁用没有！但姐妹呢？姐妹是这踏妈的青山！不管风吹雨打，老娘永远杵在这儿给你靠！你为那团破云雾哭瞎眼，你对得起脚下这实打实的青山吗？！”
那一瞬间，她看着云海青山，又看看我气得扭曲的脸，眼里的迷雾突然就散了。
天光破晓时，我俩对着初升的太阳发誓：去他妈的恋爱脑，姐妹联手，黄金都有！
一个绝（损）妙（到）无（极）比（点）的计划应运而生——我们要搞个“斩男培训班”，专治各种不服，救赎万千沉沦在劣质爱情苦海里的姐妹！
口号响亮：学斩男，保平安，姐妹齐心，渣男干翻！
生意火爆到超出想象，直到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培训班来了两位让整个教室空气瞬间凝固的特殊学员——那位让我们事业起步的“功臣”渣男前男友，
以及……他身边那位据说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心、眼神冷得能冻死南极企鹅的顶级高冷哥哥。
我看着那位哥哥投来的审视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哪是来培训的，这分明是来……踢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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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山顶洞人，不，山顶醒人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伴随着那种我闭着眼都能背出来的特定震动模式——专属林薇的“求救信号”。我认命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抓过手机，按下接听，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呜……暖暖……他……他又……他说我无理取闹……说我一点都不理解他……明明是他和那个女同事聊天记录删得干干净净……”
我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试图把凌晨一点被吵醒的暴躁和那种“又来了”的无力感一起压下去。“薇薇，你先别哭，深呼吸。跟我说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尽管我的拳头已经开始硬了。
“就是……就是他昨晚加班，我给他点了外卖，他收到后只回了个‘嗯’……然后今天我看到那个女同事发朋友圈，晒了同款奶茶，说谢谢‘贴心人’……我就问他一句，他就炸了，说我不信任他，说他累死累活我还找茬……呜……”她哭得更凶了。
那个渣男，王浩，我已经懒得评价了。劈腿、冷暴力、玩消失、pUA话术信手拈来，偏偏长了一张还算能看的脸和一张抹了蜜（但大概率是工业糖精）的嘴，把林薇吃得死死的。我跟她分析过无数次，证据链都快能出书了，她每次当时恍然大悟痛心疾首，转头对方一道歉、一示弱，她又立刻找不着北，自动给他找上一百个借口。
“薇薇，”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骂街，“你记得你上次发现他手机里叫别人‘宝贝’的时候，是怎么跟我发誓的吗？你说你再原谅他你就是狗。”
电话那头的哭声顿了一下，然后更委屈了：“可是……可是他后来哭着求我，说他只是一时糊涂……他保证不会再犯了……而且这次也许真的是我误会了？那个朋友圈可能不是说他的……”
我：“……” 我特么真想顺着信号爬过去摇醒她！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天灵盖。我猛地坐起来，啪地打开了床头灯，刺眼的灯光让我眯了眯眼，也让我彻底没了睡意。
“林薇，”我声音沉了下来，“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起床穿衣服。”
“啊？干嘛去？”她懵了，抽噎着问。
“少废话！给你五分钟，楼下等我！不到我就上去砸门！”我吼完，直接挂了电话，徒留电话那头的她一脸懵逼。
套上卫衣牛仔裤，抓起车钥匙，我像一阵风一样冲下楼。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孤零零地站着。等我飙车到林薇家楼下，她果然穿着睡衣，外面裹了件大衣，眼睛肿得像核桃，正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
“上车！”我摇下车窗，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
她瑟缩了一下，乖乖拉开车门坐进来，小声问：“暖暖，我们到底去哪啊？”
“带你去醒醒脑！”我咬牙切齿，一脚油门，车子轰鸣着蹿了出去。
一路无话。只有车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和林薇偶尔控制不住的一两声抽泣。我心里憋着一股气，既气王浩那个渣滓阴魂不散，更气林薇这不争气的恋爱脑！天下男人是死光了吗？非得在那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还一次又一次！
车最终停在山脚下。拉着迷迷糊糊的她，开始吭哧吭哧爬那座本地最高的山。凌晨的山风跟刀子似的，刮得脸生疼。林薇穿着单薄，冻得直哆嗦，但也不敢抱怨，只能跟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
爬到山顶观景台，正好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城市的光被踩在脚下，远处天际线开始透出一丝微光。云海在我们脚下翻涌，厚重得像是另一片大地，而周围的山峦在熹微晨光中显出沉默而坚定的轮廓。
我一把将她拽到悬崖边（安全距离！），指着眼前无比壮阔的景象。
“冷吗？”我问。 她冻得嘴唇发紫，点头。 “哭啊！继续哭！对着这天地哭！让你的眼泪和这云雾比一比，看哪个更不值钱！”我声音大得能震散眼前的云。 她被我吼得一抖，愣愣地看着我。
“林薇！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用力指着脚下，“看见没？！男人！就像这云雾！看着挺美挺梦幻是吧？风一吹，屁都没了！除了能糊你一脸水汽，让你看不清前路，还能干嘛？啊？！”
我又猛地指向远处连绵起伏、在晨曦中逐渐清晰的青色山峦：“再看看这个！姐妹！就是这青山！实实在在！立得住，靠得住！不管晴天雨天，它就在这儿！永远在你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能给你依靠，能给你底气！”
我转回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你呢？！你为了王浩那团下一秒都不知道飘哪儿去的破云雾！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你对得起谁？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爸妈？对得起天天为你操心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的我？对得起你自己吗？！你的世界是不是离了那团雾就得塌了？！你脚下踩着的是实打实的青山！你看不见吗？！”
我的声音在山顶的风里带着回响，甚至有点破音，显得有点滑稽，但我顾不上了。
林薇彻底愣住了。她看看脚下虚无缥缈、流动不息的云海，又看看身边坚实沉稳、默然矗立的群山，最后目光落在我气得通红、头发被风吹得群魔乱舞的脸上。
她眼睛里那种惯常的迷茫、委屈和依赖，像被一阵大风刮走了。某种清醒的、坚定的东西，一点点从深处钻出来。
她没说话，就那么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猛地刺破云层，瞬间洒满群山，也照亮了她泪痕未干却已然不同的脸。
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然后缓缓地、无比坚定地吐出来。
“暖暖，”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却异常平静，“我好像……真的有点瞎。”
我鼻子一酸，差点没绷住。妈的，冷风吹得眼睛疼。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亮得惊人：“这云雾，散了就散了吧。青山……还在就好。”
我一把搂过她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废话！青山永不倒！”
我们俩并排站着，看着太阳完全跳出来，金光万丈，云海被染成绚烂的金红色。那一刻，什么狗屁男人，什么爱情苦水，都显得那么渺小可笑。
下山的时候，林薇像是换了个人。脚步轻快，甚至开始跟我吐槽王浩过去的种种奇葩行为。
“你说他上次送我那个口红，死亡芭比粉，还说是直男审美，我现在怀疑他是故意恶心我！” “还有那次，纪念日说带我去吃高级餐厅，结果人均五十的麻辣烫，还说有氛围？我氛他个大头围！” “……”
我听着，心里乐开了花。对！就这样！觉醒吧，我的姐妹！
走到山腰，林薇突然停住脚步，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暖暖，我觉得，像我这样的瞎子，可能不止一个。”
我挑眉：“所以？”
“所以，”她眼里闪烁着一种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名为“事业”的光芒，“我们不能白瞎了这趟山顶悟道！我们要普度众生！我们要开个班！专治眼瞎……哦不，专治恋爱脑！”
我：“……说人话。” “开个‘斩男培训班’！教姐妹们如何识别渣男，远离pUA，保持清醒，搞钱搞事业最重要！男人，只是生活的调剂品，不行就换！”她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
我看着她，从差点为渣男跳楼（我夸张了）到此刻满眼搞事业的光芒，这转变快得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但……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
第二章：“斩男培训班”开业大吉！
说干就干。
我和林薇，一个暴躁行动派，一个（醒悟后）细腻策划派，简直是天作之合。
我负责找场地（最后定在了我那个闲置的、采光极好的大公寓客厅），设计课程大纲（往死里戳破爱情童话泡泡），以及担任主讲教官（风格：毒舌犀利，一针见血）。
林薇负责做漂亮的宣传海报（毕竟以前没少给王浩做ppt）、运营社交媒体账号（小红书、豆瓣、微博全平台狙击目标用户）、以及担任情感分析师（用自身血泪史引起共鸣，现身说法）。
我们的口号简单粗暴：“斩断烂桃花，清醒走天下！”“恋爱脑是病，得治！”“姐妹互助，渣男退散！” 课程内容从“渣男语录大全及反向解读”、“pUA常见套路拆解”、“如何优雅地拒绝&快速地跑路”，到“自我价值提升：搞钱比搞男人香”、“姐妹情谊：你的最强后盾”，甚至还有“防沉迷练习：帅哥刷多了也会腻”。
收费不高，纯属公益性质，主要目的是聚集一波清醒的姐妹，互相取暖，互相打气。
没想到，海报一发出去，我们的联系方式直接就爆了。
微信好友申请像雪片一样飞来，后台私信炸到卡顿。无数姐妹的血泪史和求助信息涌了进来，看得我们俩是怒火中烧又心疼不已。
原来，有那么多聪明、优秀、善良的女孩，在爱情里迷失自我，被糟糕的关系消耗、伤害。
第一期培训班，我们只招了二十个人。我的客厅被挤得满满当当。
来的姐妹们，有的眼睛还红着，有的神色怯懦，有的带着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渴望改变的眼神。
第一节课，我没讲什么大道理。直接把林薇推到了前面。
“姐妹们，看好了。这位，林薇，我闺蜜，曾经的‘恋爱脑’十级患者，渣男回收站站长，眼泪储备量能灌溉撒哈拉沙漠。”
林薇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站直了，她拿出手机，投屏：“给大家看看，这是我过去一年，为同一个人流的眼泪的记录——部分聊天记录截图、哭湿的枕头照片、以及为他花钱的记账单……”
下面一片哗然。那金额，那卑微的对话，那熟悉的套路……
“然后，”我接过话头，搂住林薇的肩膀，“这是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决定把渣男踩在脚下当创业垫脚石的林总！”
林薇挺起胸膛，虽然脸还红着，但眼神坚定：“姐妹们，相信我，醒过来的感觉，真的好爽！以前觉得没他会死，现在觉得，他没了我……哦，他爱死不死，关我屁事！”
台下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共鸣的笑声。
接着，我开始了我的“表演”。
我把网上收集来的、姐妹们贡献的渣男语录一条条放出来，逐句毒舌点评。 “‘我配不上你’——翻译：你配我可惜了，但我还想耽误你一会儿。”
“‘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哦，情妹妹也是妹，骨科警告！”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pUA起步价，先给你扣帽子，让你自我怀疑。”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不想跟你谈，但想跟你睡，懂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经典摆烂句式，赶紧让他滚！”
每说一句，台下就爆笑一阵，然后纷纷点头，表示“遇到过遇到过！”“原来如此！”
我们还设置了情景模拟环节，教大家如何漂亮地回怼，如何优雅地转身，如何在一段关系里设立边界。
课堂气氛异常火热。大家分享自己的经历，互相出主意，互相打气。那种女性之间彼此理解、支持、共情的能量，充满了整个空间。
几期下来，口碑彻底发酵了。我们的培训班简直成了一种现象。甚至还有外地姐妹打飞的过来听课。
我和林薇忙得脚不沾地，但看着一个个女孩从愁云惨淡变得眼神清亮，从自卑怯懦变得自信满满，我们觉得这一切都值疯了。
当然，过程中也没少遇到奇葩。比如有疑似渣男本男混进来偷师学艺的，被我们火眼金睛识破，当场“礼送”出境。还有个别冥顽不灵的恋爱脑，怎么都点不透，气得我差点现场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但总体而言，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我和林薇的革命友谊也更加坚不可摧。我们甚至开始规划着，也许以后可以做成一个真正的女性互助社区？
生活充实得不得了，男人？那是什么玩意儿？早被我们抛到脑后了。
直到——
第三章：不速之客，终极挑战？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教室里坐满了新一期的学员。我正讲到激情处，分析“冷暴力的十大特征及应对策略”。
“记住！姐妹们！冷暴力本质上就是一种精神虐待！他的目的就是消耗你、控制你！遇到这种，别怀疑，别反省，跑！拿出你们体测八百米最后冲刺的速度跑！让他连同他的冷战一起凉透！”
台下笑声和掌声一片。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响了。
林薇正好在门口负责签到和物料，她一边说着“可能是迟到的学员”，一边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
外面站着两个男人。
前面的那个，穿着骚包的紧身衬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带着一种故作深情的、我们熟悉到想吐的表情——不是王浩那个渣男前男友又是谁？！
林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手里的签到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教室里的学员们也都好奇地探头望过来。
我眉头一皱，心里暗骂一声“晦气”，正准备上前去把这个不请自来的垃圾清理出门户。
然而，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王浩身后的那个男人吸引了。
身高目测超过一米八五，站在那儿就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五官和王浩有几分相似，却深邃冷硬得多，像是精心雕琢过的冰山。鼻梁高挺，嘴唇薄抿，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正冷淡地、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叽叽喳喳的女学员，墙上贴着的“渣男识别图谱”，还有愣在当场的我和林薇。
他的眼神所过之处，仿佛空气温度都骤降了几度。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学员都感受到了这股不寻常的低气压，目光在我们和门口两位不速之客之间来回逡巡。
王浩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他故作潇洒地捋了一下头发，眼神油腻地看向林薇，开口还是那副令人作呕的腔调：“薇薇，好久不见。听说你……搞了个很有意思的班？我带我来哥来见识见识。”
林薇气得脸色发白，手指都在抖，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王浩，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王浩却像是没听见，目光越过她，落在我的身上，笑得令人膈应：“哟，苏暖也在啊？怎么，现在改行当情感专家了？教别人怎么分手？看来经验很丰富嘛。”
我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正要开口喷他个狗血淋头。
突然，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冷面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像裹着冰碴子，没有任何起伏：
“王浩，闭嘴。”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王浩居然真的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悻悻地闭了嘴。
冷面男人的目光终于定格在我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心。
他微微颔首，礼节周到却疏离万分：“抱歉，打扰了。听说这里的课程能让人清醒地认知两性关系。”他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墙上“斩男”那两个大字，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我们，是来报名的。”
………
………
………
整个教室静得落针可闻。
我仿佛能听到所有学员，包括我身边林薇，脑子里那根弦崩断的声音。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冷峻得毫无破绽的脸，又看看旁边一脸“我哥厉害吧”表情的王浩。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淦！砸场子的来了！还是顶级配置的冰山核弹级砸场子！
他来报名？认知两性关系？骗鬼呢！
这特么明明是来踢馆的！是来为他那个渣男弟弟找场子的吧？！
而且，他看起来段位比王浩高了不止一个珠穆朗玛峰！这怎么搞？
我们的“斩男培训班”，第一次迎来了真正的、前所未有的……
终极挑战？！
第四章：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时间仿佛凝固了。 客厅里二十多位姐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门口那两位画风迥异的男人身上，然后又齐刷刷地转向我和林薇，眼睛里闪烁着震惊、好奇、以及一丝看好戏的兴奋。
王浩那副“我哥来了你们怕不怕”的嘚瑟嘴脸，几乎要溢出油来。 而那位高冷哥哥，顾言城（后来我们才知道的名字），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来报名”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锁定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应，又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答案。
我脑子里的cpU都快干烧了。 接？让这俩，尤其是一个明显来者不善的冰山进我们的女儿国净土？这跟往羊群里扔两只狼，还是品种不明、攻击性未知的狼有什么区别？课堂还能有宁日？我们的教学权威还要不要了？ 不接？当着这么多学员的面，直接拒绝，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虚？显得我们的“斩男培训班”只敢在背后口嗨，实际上连正面迎战渣男（及其家属）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们之前树立的“清醒独立”人设岂不是瞬间崩塌？
林薇显然也陷入了同样的挣扎，她紧张地看着我，用眼神传递着“怎么办怎么办”的讯号。
就在这时，台下一位看起来就很泼辣的学员突然喊了一嗓子：“苏老师，林老师，怕什么！让他们进！正好当现实版教学案例，现场解剖！”
“对啊对啊！让姐妹们看看顶级渣男和他的……呃，看起来不像好人的同伙是什么样子的！” “现场教学！机会难得！” “关门！放苏老师！”
姐妹们起哄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对啊！我怕什么？这是我的地盘！我的主场！二十多个姐妹给我撑腰！他顾言城是冰山也好，是核弹也罢，到了我这“斩男培训班”，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输人不能输阵！ 更何况，我们未必会输！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一定是被气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假笑，虽然可能看起来更像狞笑。
“哦？报名？”我向前一步，目光勇敢地对上顾言城，“我们培训班有门槛的，不是谁想报就能报。”
王浩立刻跳脚：“什么门槛？瞧不起谁呢？我哥可是……” “闭嘴。”顾言城第二次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成功让王浩再次消音。他看着我，眉梢微挑，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了一丝极淡的兴趣：“什么门槛？”
“第一，”我伸出食指，“真心寻求改变，认同女性独立价值，而非捣乱或抱有其他目的。”我意有所指地看着他和王浩。 “第二，”我伸出中指（绝对不是故意的），“遵守课堂纪律，尊重每一位学员和讲师。不得发表任何物化、贬低女性的言论。” “第三，”我伸出无名指，“学费加倍。”我露出一个标准的资本主义微笑，“特殊学员，特殊收费，很合理吧？”
我就不信，这明显来找茬的两人，尤其是这个看起来就贵气逼人、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顾言城，会真的愿意花双倍的钱来听我们“骂男人”？
教室里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投向顾言城。
只见他眼神都没变一下，直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皮夹，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动作优雅地递过来：“可以刷卡吗？两个人的。”
我：“……” 林薇：“……” 全体学员：“！！！”
淦！失策了！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看着那张散发着“我很贵”气息的黑卡，我骑虎难下。话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再反悔，脸可就丢大了。
我咬咬牙，给林薇使了个眼色。林薇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尽量保持镇定地接过卡（手指尖有点抖），拿出我们平时收学费的poS机。
“滴”的一声，刷卡成功。双倍学费瞬间到账。 声音清脆，听在我耳朵里却像是战鼓擂响——战争，开始了。
我侧身让开门口：“欢迎加入‘斩男培训班’第一期速成班。最后一排还有两个空位。”我故意强调了“斩男”两个字。
顾言城微微颔首，像是参加高端商业会议般从容不迫地走进来，甚至还对看向他的学员们礼貌地点了下头（虽然眼神依旧冷得能冻死人）。王浩则像只战胜的公鸡，昂首挺胸地跟在他哥身后，经过我和林薇时，还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他俩一坐下，最后一排那片区域的气压都仿佛低了好几度。前面的姐妹们纷纷正襟危坐，既紧张又期待，课堂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我强行拉回注意力，清了清嗓子：“好，我们继续刚才讲的‘冷暴力’……呃……”被这么一打岔，我差点忘了讲到哪了。
“苏老师，”后排传来顾言城清冷的声音，他居然还举手了！（虽然举得很敷衍），“请问，如果一方因为工作繁忙而减少沟通频率，这是否必然等同于您所说的‘冷暴力’？”
问题很直接，甚至有点拆台的意思。 所有学员又齐刷刷回头看向他。
我心里暗骂一声“来了”，面上却保持微笑：“这位……新同学问得很好。关键区别在于‘意图’和‘反馈’。工作忙是客观原因，但如果在有限的沟通中，依旧保持积极和尊重的态度，并且在对方表达不安时能给予耐心解释和安抚，那就不是冷暴力。反之，如果以‘忙’为借口，刻意忽视、冷漠回应、甚至指责对方‘不懂事’，那就是冷暴力的开端。”
我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当然，判断不能单方面。还需要结合其他行为模式综合来看。我们下节课会详细讲‘渣男行为模式矩阵分析’。”
顾言城听完，没有立刻反驳，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听懂了。
他竟然……认可了我的回答？这反而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王浩却坐不住了，插嘴道：“就是！男人忙事业怎么了？女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这位同学！”我立刻打断他，声音严厉，“课堂发言请先举手！而且，你刚才的言论已经涉嫌违反课堂纪律第二条‘尊重女性’。第一次警告，第二次请你出去。”
王浩被噎得脸通红，想反驳，却被旁边的顾言城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愤愤不平地闭上嘴。
姐妹们暗中给我竖大拇指。
接下来的半节课，就在这种诡异又刺激的氛围中进行。顾言城偶尔会提问，问题都尖锐而直接，直指我们课程理论中可能存在的漏洞或偏激之处。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调动所有知识和案例来应对，简直像参加了一场论文答辩。
而王浩，则像个多动症儿童，各种小动作不断，时不时发出不屑的嗤笑声，又被顾言城或用眼神或用气场压制下去。
林薇一开始很紧张，但看到我能稳住场面，也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在我和顾言城交锋时，适时地补充一些她的“血泪史”作为实证，引得姐妹们阵阵共鸣。
下课铃响（我设的闹钟）的那一刻，我几乎要虚脱。感觉比连讲十节课还累。
学员们意犹未尽地开始收拾东西，目光还不停地往后排瞟。不少人都围过来，偷偷问我： “苏老师，那个冷冰冰的帅哥到底来干嘛的？” “他问题好刁钻啊，不过苏老师你都接住了！牛逼！” “下次课他们还来吗？感觉好刺激！”
我敷衍着回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后方。
顾言城已经站起身，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的人不是他。王浩也赶紧站起来，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顾言城朝我们这边走来。姐妹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停在我和林薇面前。 “课程很有趣。”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杯白开水，“下次课见。” 说完，微微颔首，径直朝门外走去。王浩赶紧跟上，经过我们时，还是不忘瞪我们一眼。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和林薇同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林薇腿一软，差点坐地上，“暖暖，我感觉像打了一场仗……” “谁说不是呢？”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那个顾言城，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他今天来，绝对不只是陪王浩胡闹那么简单。”
“那他到底想干嘛？” “不知道。”我摇摇头，心里那种不安和挑战欲交织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我知道，我们的培训班，从此以后，恐怕要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