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是来到泽城的第三天。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去武穆院。
武穆院，大夏五座镇国学府之一。
校区毗邻泽城市区，从酒店开车大概一个小时就能抵达。
上午十点。
沈易和洛缨在一座恢弘的大门前下车。
大门上有“天道酬勤”四字。
穿过大门便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从外面往里看，除了朦胧大雾，也只能依稀看到个山形的轮廓。
沈易伸手向前。
明明看着什么都没有，指尖却传来柔软滑润的触感，极有弹性，似乎还带着点温度。
“有意思……居然是星缘命器！”
“嗯。”
洛缨点点头：
“武穆院把每年的七月和八月定做开放月，进出随意。”
“剩下的时间除了这里的师生，其他人进出都得要通行证才行……不过，我听我爸说，其实是那位武者要休息。”
说着，她掏出两枚山形胸徽，又亲手给沈易别在衣服上。
两人迈开步子走过屏障。
视野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条蜿蜒曲折，直通天际的楼梯小路。
虽然是冬天，却绿树葱郁， 鸟语花香。
许多建筑缀在群山之间，星罗棋布。
“那是聚灵阵。”
“一般是在开放月的时候启动，能护住这片区域里的灵子。”
“你懂得还真不少……”沈易不由得发出感慨。
“嘻嘻，我可是提前做过功课的！”
洛缨一脸开心，旋即神秘一笑，说：
“沈大哥，你看到的只是武穆院的冰山一角。”
“等咱们爬到这段通天阶梯的最顶上，你肯定更震撼~！”
“好！”
两人并肩踏上台阶，开始攀爬起来。
这段登山路的确不好走。
不仅长，而且陡峭崎岖。
好在洛缨一路上讲解着两旁的风景，以及一些武穆院的趣闻，倒也不算无聊。
这一爬，走走停停，便是两个多小时。
当然。
两人都是武者，体力上肯定是没问题的。
要是换个普通人来，时间还能再翻一倍。
阶梯尽头，是一座如同宫殿般的大门，门上有一块匾额。
上书“高山仰止”四字。
沈易抬眸看去，一股肃杀之感，扑面而来。
这四个字，与灯塔基地里“武者之家”四个字差不多，皆蕴含武道真意。
有所不同的是。
这块匾额周围灵气浓郁，形成了类似于保护膜一样的东西。
近距离这么一看，感觉更加真切。
“嗯……”
盯着看了片刻，似乎抓到了点什么东西。
又好像一无所获。
“这是武穆院第一任校长周鹏举的亲笔手书，从挂起来到现在，水火不侵，雷霆绕路。”
“其实，当初这么设置是有说法的。”洛缨眺望云海，说道。
“是什么？”
沈易一时也来了兴趣。
“天道酬勤，可入武道。”
“武道之路，难如登天。”
“登天难行，高山仰止。”
“那位鹏举校长创立了武穆院后，正逢国家与异族交战正酣，便辞去了校长之位，与校内七位教授远赴北疆，临行前重走了一遍登山路。”
“从山底到山顶。”
“从八境入九境！”
“听我爸说，鹏举校长是将自己的武道感悟寄于这条登山路上的风景，只待有缘人来取……武穆院每年会开放两个月，好像也有这个原因。”
两人一个说着，一个静静听着。
走出来，才发现世界有多么宽广。
虽然洛缨口中所说的有些东西，自己也曾在书中看到过，可毕竟少了些近在咫尺的真切感受。
这次，的确是开了眼界。
走过一条宽阔明亮的通道。
沈易突然抬起头。
因为出了通道，不知为何是一座山峰挡在了前面，不算高，甚至也没觉得有什么特点，依稀能看顶部的翠绿，山壁上稀稀拉拉冒出几根杂草。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山形的石头，伫立在通道出口一样。
但不知为何，沈易总觉得有些眼熟。
多瞅了几眼，突然便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佩戴的山形胸徽，正与此山相同。
“沈大哥，这个就是武穆院的镇院之宝了。”
洛缨看了一眼沈易，也抬起头望向山顶那片翠绿，脸色也显出几分古怪。
“磐山。”
“好像是鹏举院长向北讨伐异族，中途偶然发现了这座山峰，初看平平无奇，越看越觉的……独特。”
“回来的时候，鹏举院长背山前行，一路没停过。”
“等回来背着上了登山路，到这儿实在力竭了，就把山放到地上准备休息，结果，就再也搬不起来了，坚如磐石，嗯，从此以后就得名为磐山……”
“每年的开放月，也叫观山月。其实就是武穆院邀请一些武道宗师或者是崭露头角的天才武者进来观山。”
“沈大哥，等你明年高考完，肯定会收到武穆院的观山请柬的。”
洛缨靠近拍了拍山体。
手指轻轻抚过粗糙的山壁。
然后。
便撇回了手。
“我爸之前带我来过好几次，反正……只能说，被那位鹏举院长搬回来的山，的确不同凡响，每次摸，感觉都不太一样。”
她的语气说不上失望，毕竟早已摸过许多次，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在这山体的衬托下，语气有种莫名的厚重感。
说着，她看向沈易。
只见对方走到与山体触手可及之处，却并未像其他观山者那样迫不及待将手掌放上去。
想了想，只当沈易以为外人不能乱摸，便笑着说：
“沈大哥，没事的，磐山随便摸。”
就在这时。
她的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惊诧之意。
因为那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为何像是要与那磐山融合了一样，巍峨而起，令人真正产生出一丝畏惧来。
高山仰止这个词语的含义，在此刻似乎具象化了。
“嗯，好像还差点儿。”
沈易仍旧看着磐山，目光从山顶收回，转而看向那生着苔藓的山壁，微微摇头：
“现在还差点东西。”
“差点东西？”
洛缨走上前拍了拍山体，一时有些搞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观山，就是看山。
看就可以了。
还差什么？
不过。
这次拍打山体带给她的感觉，好像又不一样了……隐隐感觉手掌有些刺痛，就好像摸了刺猬一样。
难不成，磐山生气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洛缨顿时便被吓了一跳。
“算了，没结果，走吧。”
沈易后退了两步，重新踩在石砖铺就的小路上，轻轻舒出口气。
这座磐山，和门口“高山仰止”四个字倒是很像。
不过嘛……
更加复杂了些。
他确实有那么点感悟，而且隐约之间也触及到了这座山的玄妙之处。
因为只要意识和身体完全区分开来，换一个视角，立马就能浸入进去……但细细一品，就知道根本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承载得了的。
首先是因为气血和精神不够。
他一浸入，视野陡然就变得宽阔了。
青天拉开帷幕，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座白岳拔地而起，雄伟绝伦，气势恢宏，隐约与磐山有几分相似，却带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而在这一幅画卷完整出现的瞬间——！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比一只蚂蚁都不如！
莫名其妙的厚重感，同时砸在了身体和精神上。
也幸亏自己退出得快，要不然，估计当场就得重开！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悟性。
那幅画面中什么都没有，仅有青天与白岳，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再看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没什么结果。
当然。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
……
沈易和洛缨顺着山一侧的小路，绕山而走。
来到磐山的背面。
才发现这里有一堆穿着武穆院制服的男男女女。
他们两手不停摩挲着粗粝山壁，人人神色激动，更有甚者，已经将身体完全贴在了山壁上，上下左右来回蠕动着……
“它回应我了！观山有望！”
“一定是我之前的姿势不对。”
一时间，安静的校园顿时变得十分热闹。
还有许多师生闻讯赶来……
看着这些因为得到山体回应而陷入狂热的观山者们，洛缨的脸色莫名变得古怪起来。
她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沈易，又看了眼那座磐山，眨了眨眼。
这种感觉，就像——
舔狗费尽心思去舔女神，一直以来从没有过回应。
忽然有那么一天，女神转而去舔别人了，宽衣解带，费尽心思……关键最后还被拒绝了。
回头朝舔狗叹了口气。
舔狗呢，立马满血复活，感觉未来有望了。
这一瞬间。
洛缨感觉观山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走吧，沈大哥，我带你好好转转。”
“行。”
沈易点点头。
如今，武穆院已经放了寒假，除去那些对观山抱有执念的，大部分师生已经离校，这也令校园多了几分萧瑟之感。
在洛缨的带领下，沈易把武穆院逛了个遍。
回到市区。
两人又在武者餐馆吃了些东西，各自便分开了。
至于第四天。
沈易则是跟着洛缨，同玉素真一起在泽城周边几个热闹的景点逛了逛。
一天没见。
玉素真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不仅说话轻声细语，还特别的热情。
一时间让人还有些不适应。
得知对方正在学习化妆，沈易想了想，便教了她几个化妆的小技巧。
尤其是画眉和涂口红。
被这么一教，玉素真的进步也是很快的。
虽然仍旧不是那么熟练，可化出来的效果和之前相比，几乎就是天壤之别！
【你的魅术经验+20！】
沈易看着经验获取提示，也是有几分意外。
毕竟技能等级越高，经验获取难度更大，以及每次经验提升的幅度，也会相应变小。
可现在……
怎么感觉比等级1的时候更轻松了呢？
这该死的魅力啊！
转眼，便来到离开泽城的日子。
吃了碗玉素雅和洛缨亲手包的饺子，洛缨开车把沈易送到了车站。
“沈大哥，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天，我真的好开心！”
“等过完年，咱们泉城再见！”
“开心就好，明年见。”
沈易咧嘴一笑。
跟着人流到检票口。
回头，洛缨蹦蹦跳跳挥着手。
沈易挥了挥手后进站。
从泽城到泉城距离不算太远，乘坐特快列车，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抵达。
返回西郊火车站开上车，沈易直奔教师公寓。
“七月儿~！”
“我回来咯——！”
“你准备好了吗？”
“桀桀桀——！”
沈易看到了睡得四仰八叉的七月，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忽然。
睡梦中的七月瞬间弹跳腾空，落下来后居然两脚站立起来了！
它背靠沙发靠背，两只眼睛滴溜圆，死死盯着这个庞大的两脚猫。
“喵！”
与此同时。
沈易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软绵绵的声音。
“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