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砚提供的线索如同暗夜中的灯塔,为苏浅宁指明了下一步的方向。
然而,寻找隐姓埋名多年的旧仆需要时间与耐心,且极易打草惊蛇。
苏浅宁在暗中派听风楼的探子循着地址秘密查访的同时,苏浅宁并未停下她多线并进的步伐。
苏浅宁需要的不仅是确凿的罪证,更需要民心的向背与舆论的压势。
苏浅宁来给夜景洐换药,“王爷,你说要通过什么方法获取民心呢?”
“得民心?那就要靠民众了!”夜景洐沉思起来。
“靠民众?靠...民...众!有了!王爷,我要打造一个全新的,超越现在认知的秘密武器,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苏浅宁一脸激动。
“哦~有何不可!本王很期待你的新东西。”
经过七天紧锣密鼓的筹备,一座名为“京华印坊”的工坊在城南悄然落成。
这里没有玲珑阁的奢华,没有听风楼的神秘,只有数台经过苏浅宁指点、由工部督造司能工巧匠改良后的活字印刷机,以及日夜不停、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工作氛围。
而印坊的首批产品,便是一份名为《京城新报》的物事。
没错,苏浅宁的新秘密武器就是——报纸!
报纸的概念,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可对于苏浅宁来说很平常!
当第一份散发着新鲜墨香的《京城新报》被送到苏浅宁手中时,连她自己都有些心潮澎湃。粗糙的纸张,密密麻麻却排列整齐的体字,虽远不及现代报纸精美,但在这个信息传递主要靠口耳相传、官府邸报的时代,已是石破天惊的创举。
苏浅宁迫不及待的拿着这报纸去摄政王府找夜景洐,因为夜景洐身体底子不错,在听风楼躺了三天就回摄政王府休养了,此时的夜景洐正在主院院子里饮茶。
“夜景洐,快来看看我的新东西,做出来了!做出来了”苏浅宁兴奋地往夜景洐方向跑来,将报纸塞进那双大手。“你快看看 ,觉得如何!”
首期《京城新报》仅有两版!头版头条,便是以客观冷静的笔触,详尽报道了王爷元泓在其封地及京郊,如何利用权势,纵容家奴强占民田数千亩,逼得无数农户流离失所,甚至其中还附上了几位匿名农户的血泪控诉都是听风楼搜集来的确凿案例。
报道旁边,配了一幅简单的版画:恶奴挥鞭,农夫跪地哀求,背景是荒芜的田地,极具冲击力。
另一版则报道了元泓王爷名下店铺以次充好、欺行霸市,以及其子侄当街纵马伤人的事件。
没有激昂的评论,只有看似平铺直叙的事实罗列。但正是这种“客观”,配上那白纸黑字的印刷体,产生了一种远超口耳相传的可信度与压迫感。
“这东西还真是稀奇,从未有过!很好!这是送还是出售给百姓呢?”夜景洐对报纸满是赞叹。
“报纸的售价极低,几乎与成本持平,并通过玲珑阁、济世堂乃至街头报童等渠道,迅速铺向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苏浅宁盘算后答着。
“所以需要王爷的财力,鼎力相助!!”苏浅宁这会也是不客气起来。
“呵呵,就知道你拉本王一起就是看中本王的财!力!待会管家会带你去库房,你随便取。”夜景洐从不看重钱财这一块。
“谢谢王爷!那我先走了,我要去将这报纸散播出去!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街上的人们起初只是对这“奇怪的纸”好奇,慢慢地有人拿起这纸,很快,识字的人念出上面的内容,不识字的围拢过来倾听…“元泓王爷强占民田!纵奴行凶!”
压抑已久的民怨,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被这薄薄的一张纸瞬间点燃!
“原来这王爷竟是这般恶霸!”
“我就说村头李老汉一家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地是被王爷强占了!”
“欺人太甚!朝廷就不管管吗?”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京城新报》上的内容。
报纸上披露的细节如此具体,由不得人不信。民意如同沸腾的开水,汹涌澎湃。以往权贵做的腌臜事,大多被掩盖在权力帷幕之下,如今却被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底下,接受所有人的审视与评判。
王爷府邸内,元泓气得将一份报纸撕得粉碎,额头青筋暴跳。
“查!给本王查出来!这报纸是谁办的?!把印坊给本王砸了!把写这些东西的人,统统抓起来,凌迟处死!”他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惊怒。
他第一次感受到,有一种力量,脱离了刀剑与官印,却能如此精准地打击他的声望,动摇他的根基。
然而,没等元泓的人查到京华印坊的具体位置,《京城新报》的第二期又迅速面世了。
这一期,除了继续跟进王爷势力的不法之事,还增加了一个“市井百态”栏目,报道了一些奇闻趣事和实用的生活知识,甚至开始连载一篇情节跌宕起伏的话本小说,吸引力大增。
报纸的销量与影响力,呈爆炸式增长。
为了获取更核心、更隐秘的证据,苏浅宁派出了听风楼内文笔最好、也最大胆机敏的探子,化装成货郎、游医等,前往王爷势力盘踞的区域进行暗访。
其中一名化名“老刀”的探子,在潜入元泓的一处庄园,试图调查其暗中蓄养死士的线索时,不慎暴露了行踪。
庄园护卫如狼似虎地追出,眼看就要将他乱刀砍死在荒郊。
危急关头,暗一带人赶到救援,“老刀”趁机连滚带爬,遁入密林深处。
苏浅宁不仅拉着夜景洐合伙,也让他提供暗卫保护那些探子,暗一带领着暗卫分成五组,暗中保护苏浅宁派出的探子安全。
消息传回,苏浅宁既后怕,又庆幸,还好自己提早向夜景洐讨要了暗卫,执行保护任务。
随着《京城新报》一期期的发行,元泓及其党羽的恶行被不断揭露,在民间的声望彻底跌入谷底。
以往慑于其权势而敢怒不敢言的受害者,也开始在报纸的鼓舞下,悄悄向听风楼提供更多线索。甚至朝中一些原本中立或畏惧王爷的官员,见此舆情汹汹,也开始与之划清界限。
元泓一党,陷入了空前的孤立与被动。
舆论的利剑,已然出鞘,虽不染血,却刀刀诛心。
苏浅宁和夜景洐站在京华印坊的阁楼上,看着下面忙碌的印刷景象,和一捆捆即将送往京城各处的新报纸,眼神沉静。
“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接下来,就是要用这燎原的民意之火,将那盘踞的毒瘤,连同其最后的庇护所,一同焚毁。”苏浅宁声音冷清的规划着一切。
“放手去做,天塌了还有本王给你撑腰!”苏浅宁转过头望向夜景洐。
两人都没有在开口,只是这样安静的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