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年未见,她那天赋出众的师侄,不过外出一趟,竟被人重伤至修为倒退。
若只是这样,尚不足以让她怒到这般地步,毕竟修行路上本就少不了争抢。
可那人不该对他下了禁锢,既吸走他的修为灵力,又让他的境界步步后退,最终沦为废人。
裴鹤避重就轻,将自己身上的事简单说了几句,便不再提自身情况。
转而急切询问夫人的状况:“清姨,我夫人这身体,还有得治吗?”
听完裴鹤的话,江清宁的怒火不仅没平息,反而烧得更旺。
这些该死的邪修!
若不是掌门师兄正在闭关,她恨不得立刻拉上师兄找上门去,灭了那伙人。
压下心头火气,她先沉声道:
“你夫人暂时没事。”
随即又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在外头,没报你师傅的名号?”
裴鹤垂眸应声:“报了。可他们说,打的就是龙傲天的徒弟。”
江清宁一时语塞。
这些年师兄一直闭关,宗门日子过得安稳,她竟险些忘了,师兄从前还做过不少打家劫舍的事,更忘了自己这位师兄,本就是个招人恨的性子。
小师侄一回来,江清宁便懒得再在此监督这群废物点心似的弟子,跟戒律堂交代了几句,便将两人领去了主殿。
*
几人一走,没了长老压制,下首已经完成考核的众人瞬间沸腾起来。
戒律堂弟子非但没有维持秩序,反而加入探讨其中。
但凡修仙者,容貌大多不差,就算称不上出众也绝不难看,然而小师哥带着如仙女般的女子翩然而至时,众人沉寂已久的心,瞬间便沸腾了起来。
女子身着一袭白色流纱裙,乌发如瀑,仅用一根与师哥同色的绿色发带随意拢在身后。
她肤白胜雪,玉貌柔躯,哪怕只是轻蹙眉浅扬唇,都透着惹人怜惜的娇弱。
面容间最惊艳的是那双杏眼,含水带露般澄澈,眼尾微微下垂,似蒙着一层薄纱般朦胧。
明明是清冷出尘的长相,眼波流转时却偏偏带着几分不自知的脆弱。
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疼惜,只想将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众弟子显然想到了一块儿去。
修炼随时能进行,可看美人、聊美人的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了。
那几个还在考核的弟子见大家都围着讨论,也赶紧结束考核,凑过来加入了讨论。
资历最老的先开口了。
“雅!真雅!唯有这样的美人,才值得我等日夜苦修,只为有朝一日能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分风雨摧折。”
“哎,可这么美的人,偏偏已是名花有主。什么时候才能来位名花无主的美人,也好刺激刺激我等的修炼劲头啊!”
新来的弟子一听宗门居然还有其他绝色佳人顿时来了兴致。
“师兄,您所言之人是谁?”
“药峰的月灵师妹,那也是位顶顶的美人,可惜她早已心有所属。”
“月灵?”
“那么骄阳似火的一美人,居然喜欢冷冰冰的大师兄。”
“喜欢大师兄,注定没有结果。”
“说起来,小师兄带回来的这位美人,若跟大师兄站在一起,倒也十分相配。”
这话一落,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怎….怎么了吗?”
那么弟子不明所以。
“磕情侣能冷门但不能邪门,这话可千万别让大师兄听见,不然他把你扔进幻境,关个一千年都有可能!”
老弟子好心解释。
“可不是嘛!跟谁开玩笑都行,唯独不能跟大师兄开这种玩笑。”
另一名弟子附和道。
“一看你就不清楚,他俩打小就一起被掌门收养了。”
“据小道消息说,两人不光是掌门的私生子,还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呢!”
知道内情的弟子好心补充。
“可不是嘛!这么算下来,那美人要是真跟大师兄在一起,岂不成了乱伦……”
*
三人不知众人的窃窃私语,一同御剑飞到主殿。
月灵刚抱着新采的灵草转过殿门口,就见江清宁一袭素衣缓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身影。
她眼睛一亮,立刻笑着颠颠上前,脆生生喊了声:“师尊。”
宗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曾受教于宗门长老,皆可称长老一声老师或师尊,因此她这般称呼江清宁,并无不合理之处。
行过礼后,月灵的目光便好奇地在裴鹤和柳夕颜身上打转。
男子一身浅绿亲传弟子青衫,气质温雅,看着辈分似是不低。
想必便是她不曾见过的小师兄。
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星,素衣轻拂间,连周遭的风都似温柔了几分。
月灵勉强牵起笑意。
“师尊,这两位是?我从前没在山上见过呢。”
柳夕颜被她直白的打量看得有些腼腆,悄悄往夫君身侧挪了挪。
裴鹤则温和颔首,却没有开口。
江清宁笑着拍了拍月灵的肩,指了指裴鹤:“你唤他小师兄就好,至于他旁边那位则是他夫人,他们两人来我这养伤,你去药田给我采一些药材过来。”
江清宁对冥顽不灵的学生不喜,但对于成绩优异,天资出众的月灵却很是喜欢。
她语气温和吩咐:“你照着我给你的单子采便是,若有灵果也采一些回来。”
“是。”
月灵乖顺点头。
不知为何,看到白衫女子时,她心中莫名有几分不喜。
直到听闻,女子已是他人伴侣,紧绷的心才松快了几分。
*
江清宁指尖捏着半枚凝露草,在殿内缓步而立。
目光透过窗棂落在院中的柳夕颜身上时,她的语气沉了下来:“生死之事自有天命,强求不得。”
转身面对裴鹤,她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你夫人打小体弱,因无灵骨无法修炼。更棘手的是,灵药一类她半分沾不得,一旦入喉便会灼烧内腑。”
“如今唯一的法子,是泡制药草时,依靠他人灵力自她百会穴注入,一点点打通关窍,才能勉强续住性命。”
说着,江清宁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可就算如此,她……也最多撑过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