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炽热到仿佛能净化一切罪恶的橘红色火焰,混合着初升朝阳无情的灼烧,
在最后关头,一段被他刻意遗忘,属于他还是人类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一片一片飘过……。
*
那是一个黄昏,破败的寺庙后院,
他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怯懦和讨好的神情,
站在他对面小和尚却是气愤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对方是帮助我们看不见的大善人!”
“他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我容忍不了这样的卑鄙行径,”和尚说完之后愤恨的离开。
“不是我!不是我想要的!”记忆中的“半天狗”声音因恐惧,“是……是这双手!是它们自己不听话!”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那双“不听话的手”,仿佛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
这段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对话回忆过去,又有新的记忆碎片闪现,
他呆呆地站着,眼神空洞而迷茫。
地上,是那个刚才还气愤地指责他的小和尚,此刻却倒在血泊中,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自己的手上,那双手,正死死地、颤抖地握着柴刀的刀柄,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浸透了他的指缝!
“不……不是我!”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没想杀他!我没这么想!是……是这双手!是它们自己动的!它们不听我的话!不关我的事!”
他疯狂地甩着手,想甩掉那根本不存在的、控制了他双手的“邪恶力量”,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自我开脱的急切。
然而,血迹斑斑的双手和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无声地戳穿了他苍白的辩解。
他被闻声赶来的村民当场抓住,在审判时,他依旧试图维持那副可怜兮兮的、怯懦盲人的形象,哭喊着将一切罪责推给“不听话的双手”。*
抓捕他的人,厉声喝道:“你根本看得见!这双贼眼,看得比谁都清楚!”
伪装被当众撕破,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愤怒的斥骂和鄙夷的唾弃。
“不……不是我……是手……是它们……,”它破碎的意念依旧在重复着那句延续了数百年的、自欺欺人的谎言,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冰冷。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
那位下令要斩他头的人,到最后也是满身血的半跪他的面前,严肃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说道,
“无论你如何狡辩,事实都不容扭曲,将我灭口也无济于事!”
“你迟早要拿你那卑鄙肮脏的性命来赎罪!”
阳光越来越炽烈,
“这是……走马灯啊,”他竟然感慨道,像是找回了好久的记忆,又有点儿欢喜,又有点儿恨,可是不知道恨谁,怨恨又升起来!
那官员染血的身影和冰冷的预言,在眼前这手持燃烧日轮刀、站在阳光下的少年身影上,终于应验了。
炭治郎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燃烧着橘红色火焰的新刀,狠狠地、精准地斩落了那个巴掌大小、扭曲本体的头颅!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断裂声响起,
那丑陋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在愈发炽烈的朝阳下,迅速碳化、崩解,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
结束了,
真正的结束了。
“呃……”炭治郎脱力地松开刀柄,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双手撑在焦黑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
然而,胜利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撕心裂肺的悲痛瞬间将他吞没,
祢豆子,
他的妹妹,
她在阳光下碳化、她牺牲了自己。
“呜呜……”炭治郎再也控制不住,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滚烫的泪水决堤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泥土里。
肩膀因为极致的悲伤和愧疚而剧烈地颤抖着,他甚至不敢回头,不敢去看妹妹可能已经化为灰烬的地方。
他砍下了鬼的头,却永远失去了祢豆子……。
“呜啊啊啊,祢豆子!!”他终于崩溃痛哭,
就在这时,
一个轻轻柔柔的、带着些许迟疑和生涩的的声音,如同幻觉般,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早……”
炭治郎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全身猛地一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声音……是……是祢豆子?!
不可能!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如同害怕惊碎一个易碎的梦般,一点点回过头,
然后,他彻底呆住了,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放大!
阳光明媚,清风拂过,
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祢豆子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她身上那件粉色的和服有些破损,沾着尘土,但裸露在外的肌肤,脸颊、手臂、小腿,却白皙如初,没有丝毫被阳光灼烧的痕迹,唯有她额前和鬓角的发梢,还沾染着泥土,
她粉色的眼眸清澈明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暖的笑容。
而站在祢豆子身旁是收拢了手中油纸伞、脸色有些苍白却同样带着欣慰笑容的苏蘅,
显然,苏蘅及时赶到,但是祢豆子她勇敢的抗住了太阳了,
“早……早上好,”
祢豆子又努力地,用那还不太熟练、带着些许气音的语调,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这真实无比的声音,这活生生的妹妹,
“祢……祢豆子……?”炭治郎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流得更凶了,
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脱力和激动而踉跄了一下,被人扶起来到祢豆子跟前,
他也张开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祢豆子!
“祢豆子!祢豆子!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炭治郎语无伦次地哭喊着,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妹妹的存在,巨大的喜悦让他又哭又笑,祢豆子也回抱着哥哥,
站在他们身后的苏蘅,眼圈也忍不住红了,她悄悄别过脸,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这一切的冒险和拼命,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然而,极度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的重伤透支,终究是到了极限。
炭治郎抱着妹妹,心中那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强烈的疲惫感和眩晕感如同黑幕般袭来,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晕倒下去!
“炭治郎!”
“啊啊啊啊救命啊,谁来救救他啊!”
“我、我我我我去找人!”被救下的人慌忙的起身就要跑走喊人。
“苏蘅小姐?您是治疗师苏蘅小姐吧?您快救救炭治郎少年啊!”
“快!把他放平!”苏蘅恢复了医者的冷静,【润脉针】的光芒瞬间亮起,“他体力透支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