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消散，喧嚣重归。
直播间内，原本嘈杂的人群在看清三人身影的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集体失声。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林太玄身上，有惋惜，有敬畏，更多的是像看傻子一样的不可置信。
放弃成神？放弃无敌？就为了捞一群死人？还被系统给拒了？
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范。
“玄…玄哥。”
tong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那张胖脸上写满了纠结，“咱……咱是不是冲动了？那可是许愿啊，要不咱哪怕要个无限哈夫币也行啊……”
白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林太玄身侧，手里的爱神握得有些紧，似乎随时准备应对周围异样的眼光。
气氛有些沉闷，沉闷得让人窒息。
“冲动？”
林太玄把手里的沧溟万壑戟随手往虚空系统空间里一扔，动作潇洒得像是在扔一根烧火棍。
他转过身，脸上哪有什么失落和萧索？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分明闪烁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光芒，嘴角更是勾起一抹标志性的坏笑。
“胖子，你听见刚才那系统说什么了吗？”
tong愣了一下：“它说……权限不足？”
“对啊，是权限不足，不是绝无可能。”
林太玄伸手在tong那满是肥肉的脑门上崩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破系统也是有上限的，它也有办不到的事，也有它那个阶层触及不到的规则。”
林太玄双手插兜，目光扫过大厅里那些神色各异的围观者，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股子不可一世的狂傲。
“既然它权限不够，那说明它还不够高级。”
“那就打穿它，把它的上级揪出来，要是上级还不行，那就把这天捅个窟窿，老子自己来改写规则！”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林太玄吹了声口哨，伸手揽住tong的肩膀，又冲着白鸽扬了扬下巴。
“走了，回家吃饭！今天这把虽然没许愿成功，但咱们可是把修仙界那帮牛鼻子给剃了光头，这不得整顿好的庆祝一下？”
看着那个背影，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特么…心态也太好了吧？
这哪里是被系统打击到的样子，这分明是把系统当成了下一个要攻略的boSS啊！
白鸽看着那道身影，紧绷的嘴角微微放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快步跟了上去。
这才是林太玄。
那个永远不正经，却又永远能给人带来希望的男人。
直播间里，原本因为“愿望驳回”而陷入绝望的弹幕，再次疯狂滚动起来。
【泪目了兄弟们，这就是龙国队长！】
【我刚才真的以为林神要成神了，没想到他心里装的全是牺牲的兄弟。】
【哪怕没成功，这份心意，那些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楼上的闭嘴！什么在天之灵？林神说了，这人他救定了！我相信他！】
【可是……那是系统规则啊，连许愿都做不到，还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
滋——滋——
基地的广播系统，甚至包括每个人口袋里的通讯器，同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那道属于“哈夫克”的宏大声音，竟然直接穿透了位面壁垒，在龙国特勤处的大厅里响了起来。
【鉴于龙国小队达成“无伤通关”成就，触发隐藏补偿机制。】
【驳回“复活”愿望，是因为不符合“等价交换”原则。】
【灵魂早已归入无间炼狱，属于我的私有财产。】
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像是在看笼子里的困兽。
【想要拿回去？可以。】
【你自己下来拿。】
大厅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下来拿？
去无间炼狱？
那是死人的地盘！
还没等林太玄开口，特勤处大屏幕上突然亮起，龙国最高指挥官那张威严却焦急的脸庞瞬间填满屏幕。
“不行！”
老人的声音斩钉截铁，甚至因为急促而有些破音。
“林太玄，这是陷阱！绝对不能去！”
“你是龙国现在的定海神针，如果你出了事，剩下的比赛怎么办？龙国的国运怎么办？”
“我们……我们不能为了已经牺牲的人，再搭上一个活着的英雄！”
这话说得很残酷。
但这是作为一个指挥官，必须做出的理智判断。
直播间里也炸了锅。
【别去啊林神！这明显是激将法！】
【肉身进炼狱？这不就是送死吗？】
【虽然我也想救回那些战士，但如果代价是失去林神，我宁愿不要！】
那道机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慢。
【这就是我的规则。】
【要么，拿着通关奖励滚蛋，当你的缩头乌龟。】
【要么，肉身下炼狱，赌一把能不能把人带走。】
【在这个游戏里，我就是天。】
【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嚣张。
狂妄。
这就是主宰者的姿态。
指挥官还在屏幕里大声疾呼，试图阻止林太玄做傻事。
特勤处的特工们也纷纷围了上来，生怕林太玄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林太玄却突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那里，有一道别人看不见的淡淡印记。
当时老君笑呵呵地说：“送你个小玩意儿，万法不侵，诸邪退避，确保自己不会被其他的人的规则影响。
现在看来……
这是老君早就算到了今天这一出啊。
太上老君给的挂，那是跟你开玩笑的？
什么无间炼狱，什么灵魂法则。
在道祖面前，不就是个稍微大点的垃圾回收站吗？
“怎么？”
林太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落网时的表情。
“不敢说话了？”
那道机械音沉默了一瞬，似乎没理解林太玄的反应。
“既然你这么热情邀请……”
林太玄把长戟往肩膀上一扛，对着虚空比了个中指。
“那我就下去逛逛。”
“林太玄！这是命令！”指挥官急得拍桌子。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林太玄对着屏幕敬了个礼，动作标准，但眼神里全是那种“老子要去炸街”的兴奋。
“放心吧老头子，我去去就回，正好看看这所谓的炼狱，伙食怎么样。”
【玩家林太玄，确认接受隐藏挑战：炼狱捞人。】
【传送通道开启。】
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
特勤处大厅的地板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像是一张吞噬万物的巨口。
阴冷的风从里面呼啸而出，吹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林太玄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
像是跳进自家游泳池一样随意。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tong抱着脑袋，看着那合拢的裂缝，整个人都崩溃了。
……
无间炼狱。
这里没有天空，只有灰蒙蒙的雾气永远笼罩着头顶。
地面是暗红色的，像是被血浸泡了亿万年。
在这个鬼地方，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在一处稍微平坦点的土坡后面，蹲着几十号人。
他们身上的军装破破烂烂，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身形也是半透明的虚幻状。
但他们的精气神，却一点都不像死人。
“我说老张，这都多久没人下来了？”
一个年轻点的鬼魂嘴里叼着根干枯的草根，百无聊赖地问道。
被叫老张的中年鬼魂盘着腿，正拿着几块石头在地上摆弄着什么阵型。
“没人下来是好事。”
老张头也不抬，“说明上面的那帮兔崽子们争气，没给咱龙国丢人。”
“也是。”
年轻鬼魂叹了口气，“听说这次带队的是个叫林太玄的新人？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哪怕是之前那个谁……那个谁来着？那个兵王，不也折在这儿了吗。”
旁边一个断了条胳膊的鬼魂凑过来：“我听前两天从隔壁位面飘过来的鬼说，那个林太玄猛得一塌糊涂。”
“说是拿着把破戟，追着诸天万界满图跑。”
“真的假的？”
“吹牛逼吧？这里可是三角洲。”
一群鬼魂七嘴八舌地聊着天。
在这个绝望的地方，聊聊上面的事，是他们唯一的消遣。
也是支撑他们还没有彻底消散的执念。
他们不怕死。
他们怕的是，自己的牺牲毫无价值。
怕的是龙国真的完了。
“哎，你们说，要是林太玄真那么厉害，能不能通关啊？”
“通关？”
老张苦笑一声，把手里的石头扔在地上。
“难啊。”
“咱们这么多兄弟填进去，也就是勉强维持个不灭国。”
“要想通关，除非他是神仙下凡。”
就在这时。
头顶那万年不变的灰雾，突然剧烈翻滚起来。
一道金光，如同利剑一般，硬生生撕开了这昏暗的天幕。
轰！
一声巨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狠狠砸在了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烟尘四起。
强大的气浪把这群本来就轻飘飘的鬼魂吹得东倒西歪。
“敌袭？！”
老张反应最快，虽然是鬼魂状态，但那股子老兵的本能还在。
他瞬间弹起来，摆出了防御姿势。
“保护新兵！”
其他鬼魂也迅速集结，虽然手里没有武器，但那股子煞气却一点不少。
烟尘渐渐散去。
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完好无损的休闲装，手里提着一杆还在嗡嗡震动的长戟。
最关键的是。
这人身上，带着一股浓郁得让人睁不开眼的……活人味儿！
那是阳气！
极其旺盛的阳气！
在这个全是死气的地方，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一千瓦大灯泡。
老张愣住了。
所有鬼魂都愣住了。
这特么……是个活人？
那个身影拍了拍身上的灰，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且带着几分痞气的脸。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这些缺胳膊少腿的半透明身影上。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很快就被那个标志性的笑容掩盖了。
“哟，都在呢？”
林太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眼，“挺热闹啊，开会呢？”
老张咽了口唾沫（虽然鬼没有唾沫），试探性地问道：
“小兄弟……你是？”
“龙国又阵亡人了？”
“哎呀可惜了，看你这一身装备，应该是主力吧？怎么也下来了？”
“上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龙国还在吗？”
一群鬼魂瞬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眼神里全是关切和焦急。
哪怕死了，哪怕变成了鬼。
他们最关心的，依然是那个国家，依然是那场关乎国运的战争。
林太玄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在资料上看过无数次的面孔。
那个为了掩护队友被m14打成蒜蓉的老兵。
那个为了掩护队友把c4贴身上直接和对面爆了的新兵。
那个总是笑着说要回去娶媳妇的侦察兵。
都在这儿了。
一个不少。
林太玄深吸一口气，把长戟往地上一顿。
“上面挺好的。”
“龙国也挺好的。”
“至于我……”
他看着老张，看着那些焦急的英灵，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们刚才不是在聊我吗？”
“我就是林太玄。”
静。
死一般的静。
老张张大了嘴巴，那个年轻鬼魂手里的草根掉在了地上。
“你是林太玄？！”
老张的声音都变调了，“那你…你也死了？！”
“完了…全完了…”
旁边一个鬼魂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全是绝望，“连你也死了，那龙国岂不是……”
“谁跟你们说我死了？”
林太玄翻了个白眼，抬手指了指头顶那个还没闭合的裂缝。
“我是来接你们回家的。”
“活人接死人回家？”
老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苦笑道：“小林啊，你刚死，可能脑子还不清醒，这地方……”
“行了，别在那儿脑补悲剧剧本了。”
林太玄不耐烦地摆摆手，直接打断了老张的絮叨。
下一秒。
他猛地一步踏出，脚下的暗红土地瞬间龟裂。
嗡——！
一股浩大、纯正、至刚至阳的金光，以他为中心，如同核爆般轰然炸开。
那不是什么系统技能的光效。
那是来自兜率宫，来自太上道祖亲赐的无上道蕴！
在这股煌煌天威之下，炼狱中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想要扑上来撕咬生人血肉的恶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就像是遇到了烈阳的积雪，滋啦一声化作青烟，消散得干干净净。
原本阴冷刺骨的炼狱，此刻竟变得暖意融融。
林太玄沐浴在金光之中，手持沧溟万壑戟，发丝飞舞，宛如一尊降世的战神，又像是个刚打完胜仗归来的痞子英雄。
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头顶那道被他硬生生撕开的裂缝，对着这群还没回过神来的英灵，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张扬又跋扈。
“车票，老子买了。”
“路，老子也给你们铺平了。”
林太玄脸色一肃，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这方天地都在颤抖。
“全体都有！”
“向我看齐！”
“别管什么阎王爷同不同意，今天，老子带你们……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