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炸开的瞬间,赤月的手猛地一紧。
她没松开凰云,反而把她的手指攥得更牢。命锁带在腕骨上发烫,像烧红的铁丝嵌进皮肉,流光顺着血脉往里钻,刺得经脉一阵阵抽搐。
凰云闷哼一声,星力在体内乱窜,卡在喉口不上不下。她想调息,却发现灵气运转迟滞,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关窍。
“别运气。”赤月低声道,“它在改路。”
话音刚落,两人手腕间的命锁带突然震颤,青铜色表层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晶莹剔透的灵晶质地。里面游动着细密的光纹,像活物般蜿蜒流转。
凰云瞳孔微缩。她抬眼看向赤月,发现对方额角青筋跳动,血炎在皮肤下翻滚,却不再暴烈外溢,而是被那股流光牵引着,一点点沉入经络深处。
“它在重塑灵脉。”凰云咬牙,“不是攻击……是重组。”
赤月点头,呼吸粗重:“忍住。别反抗。”
可下一秒,流光猛然加速,从命锁冲入丹田。赤月眼前一黑,识海轰然炸开——
焦土万里,残阳如血。
战神持剑立于尸山之上,身后是崩塌的天柱,前方是无尽黑潮。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撞进灵魂:
“你本为杀而生,何谈共命?”
幻象如刀,割裂意识。赤月喉咙发紧,血炎失控回涌,几乎要冲破心脉。
就在她即将坠入杀念深渊时,一个声音穿透层层迷雾。
“你不是兵器,你是我的共命者。”
是凰云。
那句话像锚,把她从深渊边缘拉了回来。赤月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清醒,焚寂剑意自识海迸发,一刀斩断幻象锁链。
同一时刻,凰云也闭上了眼。
她听见了悲鸣——来自远古的、神凰陨落前的最后一声啼叫。魂魄震荡,五脏如焚。她本能地想切断命锁连接,却被赤月死死扣住手掌。
“别。”赤月睁眼,目光灼热,“一起扛。”
凰云喘了口气,指尖微颤。她张口,低声吟诵《星辰万象诀》起调篇。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魂力波动,化作无形的绳索,缠住赤月的心跳节奏。
一下,两下。
呼吸逐渐同步,心跳频率重合。原本混乱的灵力循环开始稳定,由单向疏导转为双向共振。流光不再横冲直撞,而是沿着新形成的灵络缓缓流淌,洗髓伐骨。
命锁带中的光纹越来越亮,灵晶内部发出细微的嗡鸣。
“成了?”墨辰蹲在屋檐外,爪子抠进瓦缝,耳朵高高竖起。他感觉到屋内的灵压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叠加,而是融合,像水和酒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屋里,赤月忽然察觉丹田深处有东西在萌芽。
那是一粒种子,通体赤金,外层裹着星辉般的银纱。它静静悬浮,随着两人呼吸起伏微微搏动。
“道种。”凰云睁开眼,声音发哑,“双月之道的根基……醒了。”
赤月盯着那粒种子,心头一热。她抬起手,想用血炎试探,指尖刚触到命锁带——
整条灵晶骤然爆亮!
流光逆冲四肢百骸,精血不受控地往命锁涌去。赤月立刻明白:它要彻底融合,需要一方献祭本源。
她毫不犹豫,右手成刃,划向左腕。
血还没滴下,手腕一紧。
凰云甩出银丝,缠住她手臂,力道大得几乎勒出印子。
“我说过。”凰云看着她,眼神平静,“道是共生,不是牺牲。”
赤月皱眉:“可它需要……”
“我知道。”凰云打断她。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心口。皮肤裂开,一滴金色的血浮了出来。那血珠里有微弱的凤凰虚影盘旋,散发出古老而纯粹的气息。
“神凰本源。”她轻声说,“我的一半。”
赤月怔住。
凰云没看她,只将血珠悬在命锁上方。她另一只手握紧赤月的手,十指交扣,命锁带绷得笔直。
“你的血,是战神的意志。我的血,是天地的理则。它们本该对立,可现在——”
她顿了顿,嘴角微扬。
“它们选择了彼此。”
赤月盯着那滴金血,胸口发烫。她没再说话,仰头咬破舌尖,喷出一缕暗红真血。
血焰交织,在空中缓缓旋转,最终融为一体,化作一颗赤金裹银的光点,落入命锁灵晶中央。
刹那间,强光席卷整个闭关室。
两人身体同时一震,灵晶内的流光如江河奔涌,贯穿每一寸经脉。旧伤溃散,杂质排出,灵躯被彻底净化。道种在丹田扎根,每一次搏动都引动天地共鸣。
凰云头顶的周天星盘自动浮现,盘面裂痕正在愈合,新生银丝如藤蔓缠绕修复。星力不再散逸,而是与命锁流光同频共振。
赤月的血炎变得温顺,颜色更深,近乎暗金。焚寂在剑鞘中轻鸣,像是回应主人的变化。
墨辰趴在屋顶,浑身毛发炸起。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息正在成型,不属于任何已知道统,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他妈……才是开始?”他喃喃。
屋里,光芒渐收。
命锁带已完全蜕变为透明灵晶,内里光纹恒定流转,像两条缠绕的龙。赤月和凰云仍十指交扣,掌心贴合处有阴阳鱼状的漩涡缓缓转动。
“成了。”凰云轻声说。
赤月点头,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她只是握紧了凰云的手。
就在这时,地面轻微震动。
两人同时低头。脚下石砖裂开一道细缝,一株嫩芽正从缝隙中钻出,通体泛着金红相间的微光。
紧接着,第二株破土而出,与第一株根系相连,花开并蒂,一似火焰,一若星辰。
赤月刚要起身查看,凰云突然按住她肩膀。
“别动。”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星盘——盘面刚刚浮现一行新轨迹,只有三个字:
她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