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寂剑尖挑开最后一缕黑气,赤月左臂的旧伤不再渗血,皮肤下却仍有细微震颤。她没收回剑,反而将剑柄往掌心一旋,血炎顺着经脉倒灌回心口,命锁微光一闪,凰云立刻抬手按住胸口。
“不是外侵。”凰云声音压得极稳,“是共鸣被引动了。”
话音未落,北境天际骤然翻墨。十城方向接连腾起三股巨大漩涡,黑雾如龙卷般撕裂云层,所过之处灵气枯竭,草木成灰。风里传来无数嘶吼,像是万魔齐啸,自深渊奔涌而来。
高空之上,教首依旧静立,袖袍轻扬,指尖划过虚无印记。那印记微微发亮,仿佛与地底某物呼应。
凰云瞳孔一缩,星盘残片在袖中震颤不止。她迅速掐诀,魂力注入命锁,反向激荡出一道清辉,将赤月体内残余的波动强行压制。
“他召的是万魔渊本源军。”她语速极快,“三漩涡是锚点,一旦扎根,北境地脉会被彻底污染。”
赤月冷笑一声,跃上墨辰脊背。玄墨麒麟低吼一声,四足踏空而起,鳞甲泛起暗金光泽。
“那就先斩了锚。”
墨辰冲天而起,直扑最近一座魔气漩涡。百丈之内,空气已呈焦黑色,数十名魔修盘踞漩心,以精血祭炼阵核。他们察觉有人逼近,齐声咆哮,手中兵刃尽数燃起幽绿火焰。
赤月不等靠近,左手结印,血炎轰然扩散——「血炎领域」!
百丈范围瞬间化作火狱,魔修灵脉运转滞涩,动作迟缓三息。就在这刹那,她右手挥剑,焚寂剑锋划破长空,引动第九式战神剑诀——「战神九斩·破军」!
千丈血虹自天而降,如陨星坠地,精准劈入漩涡中心。轰然巨响中,整座魔气漩涡从中撕裂,爆成漫天黑灰。百名魔修尚未反应,已被血炎吞噬,连自爆都来不及发动。
“第一锚,断。”
凰云悬浮半空,周天星盘展开,投影出北境地脉全图。七处节点亮起蓝光,她指尖疾点,传讯散修盟主:“东岭、西崖、北泉,三刻内布阵,否则防线必崩。”
远处山峦间,三百残存修士迅速集结。有人迟疑:“女子领兵,能挡百万魔军?”
话音未落,第二座魔气漩涡猛然扩张,百名魔修自爆,血雾弥漫,腐蚀地面阵基。凰云眸光一冷,星盘轻转,「星辰幻界」局部展开。
幻象浮现——百名魔修突然看见彼此皆是亲人仇敌,刀剑相向,自相残杀。混乱之中,墨辰俯冲而下,赤月借势跃出,焚寂再斩!
第二涡崩碎。
“第三涡交给我。”赤月落地未稳,左臂旧伤再度抽痛,但她直接将血炎注入经脉,强行压制,“你布防,我清场。”
凰云点头,星盘光芒大盛,实时映射战场全局。所有修士位置、敌军动向、灵气流向尽数呈现,清晰如刻。
质疑声戛然而止。
“这才是真正的推演之能!”一名老修士颤声开口,“她看的不是眼前,是整个战局!”
凰云不理,只将一道符令打入星盘,传至散修盟主手中:“七星锁灵阵,七人镇一枢,灵气逆流,封魔归源。”
散修盟主握紧符令,朗声道:“听令!按图落位,布阵!”
三百修士迅速分列七方要冲,各自催动灵力,阵基材料逐一埋入地脉。可就在东岭阵眼即将合拢时,一名修士突然暴起,手中铁箱炸开,洒出腐蚀性毒粉,直扑阵心。
“内鬼!”有人怒喝。
赤月早有察觉,身形一闪,焚寂横扫,血炎席卷十丈,将毒粉尽数焚尽。那人还未逃窜,已被她一脚踹飞,撞入岩壁。
“想坏阵?”她冷冷盯着对方,“那就用命补。”
她转身,焚寂猛然插入地面。血炎顺地脉蔓延十里,沿途点燃预先埋设的七面战旗。火焰升腾,形成一道赤色光幕,贯穿南北。
“此线之后,寸土不让。”她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谁敢越旗一步,焚为灰烬。”
全场寂静。
片刻后,散修盟主第一个单膝跪地,手中长枪插入泥土:“誓守此线!”
其余修士纷纷响应,三百人齐声高喝:“誓守此线!”
七星锁灵阵终成,灵气流转有序,地脉恢复稳定。魔气退散五里,三座漩涡尽数湮灭。
高空,教首目光落在双月身上,久久未动。他袖中虚无印记闪烁了一下,随即隐去。
墨辰伏在高台侧翼,鳞片多处焦黑,呼吸沉重,但仍保持警戒姿态。他低声道:“那家伙没走,还在等什么?”
凰云站在星盘光幕前,指尖轻抚命锁,持续监控地脉波动。她忽然皱眉——星盘边缘,一丝紫线悄然浮现,正试图缠向命锁节点。
她立即切断魂力输送,但那一瞬,她看清了紫线内部的纹路:夹杂着失传已久的初代阵基星纹。
“不是自然生成……”她喃喃,“是人为植入。”
赤月察觉她异样,走近一步:“怎么了?”
凰云抬头,目光沉静:“刚才那一斩,破的是现世之锚。但真正的问题不在外面。”
她指向星盘深处:“在命锁本源。有人早在千年前,就动过‘祭’的规则。”
赤月眼神一凛。
凰云继续道:“教首不是第一个接触它的人。他是继承者,甚至是……被选中的棋子。”
风雪渐急,吹动两人衣袂。
赤月握紧焚寂,血炎在剑身吞吐不定。她望向魔军大营方向,战意未歇。
“不管是谁布的局,”她声音冷冽,“现在轮到我们执棋。”
凰云嘴角微扬,指尖在星盘上轻轻一点:“我已经算好了夜袭路线。三更,东南死角,魔军粮道必松懈。”
“你带人突袭。”赤月打断她,“我正面强攻,逼他们调兵。”
“你不信我能完成奇袭?”
“我信。”赤月看着她,眼神坚定,“所以我更要让你活着回来。”
凰云笑了,笑意未尽,忽然神色一凝。
星盘光幕上,原本稳定的地脉节点,竟有一处开始逆向旋转。那正是她们昨夜修复过的裂缝位置。
“不对。”她声音陡紧,“地脉在被反向牵引——有人在地下重启石碑!”
赤月猛然抬头,望向北境深处。风雪中,一道微弱的银光正从地底缓缓升起,穿透冻土,直指苍穹。
墨辰挣扎站起,低吼:“那是……命锁共鸣的初始信号!”
凰云急速掐诀,星盘疯狂旋转,试图锁定源头。可就在她即将定位之际——
星盘残片咔地裂开一道新痕。
一道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自裂缝中传出:
“祭品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