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生好了徐诺自个儿蹲在那堆破烂工具前扒拉,嘴里还念念叨叨:
“这石头不成,太脆……这个还行,够硬实,就是形状忒磕碜……
“你……要做什么?”雷忍不住走近,蹲在她身边问道。他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带着一股属于丛林和力量的压迫感,但眼神却纯粹而好奇。
“整口锅!”徐诺头也没抬,用那石刀的尖端在选好的扁平厚石头上一下下划拉着,试图凿出个凹陷来,“没锅咋烧水?咋煮汤?光啃那又干又硬的肉干,嗓子眼都得剌出血!再说了,烧点热水给崽子们喝,也能暖暖身子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雷却听得心头震动。
锅?烧水?煮汤?
这些词他隐约能理解,但具体是什么样子,怎么做,他完全不知道。白狼部落延续了不知道多少代,吃东西要么生啃,要么放在火上烤焦,喝水直接去山洞外的小溪,寒季就嚼冰块。热水?那是只有在祭祀时,由巫用特殊方法才能弄出来一点点的珍贵之物。
“这……能行吗?”雷看着徐诺费劲地用石刀在石头上划拉,那速度慢得让人着急,石板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咋不行?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徐诺喘了口气,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把石刀往雷那边一递,“你来!你劲儿大,照着这印子,往里抠,抠出个坑来就行!小心点手,别划着了。”
雷看着她递过来的石刀,没有接。他沉默地站起身,向后稍退一步。
徐诺正疑惑着,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雷低吼一声,周身肌肉贲张,身形在瞬息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头威猛雄壮、几乎塞满她整个视野的巨狼!
“我滴妈呀!”徐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石刀都掉了,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她知道这是兽人世界,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这种只有在特效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变身,那种视觉和心灵上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眼前的巨狼,体型庞大,浑身覆盖着厚厚的、雪白无瑕的毛发,在昏暗的山洞中仿佛自带柔光,漂亮得不像话。他的四肢强健有力,狼眸是熟悉的深邃琥珀色,此刻正带着一丝询问看向她。那巨大的狼吻,锋利的牙齿,以及那寒光闪闪、看起来能轻易撕开猎物的利爪,无不彰显着顶级掠食者的强大与危险。
危险,却又……该死的迷人!尤其是那身皮毛,看起来那么蓬松,那么柔软,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徐诺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痒,内心有个小人在疯狂尖叫:好想摸!看起来太好rua了!这要是冬天抱着睡觉,得劲儿成啥样啊!这简直是毛茸茸控的终极梦想!
但她残存的理智死死按住了这股冲动。这可是族长!是猛兽!不是宠物!上手摸可能会被当成挑衅,一爪子拍飞也不是没可能。
巨狼——雷,俯下身,用那堪比精钢的利爪尖端,精准地对准了石板上徐诺划出的浅痕。
“嗤——啦——”
一声刺耳却高效的摩擦声响起,石屑纷飞,石板上瞬间被犁出一道深沟!比之前徐诺忙活半天的成果显着多了!
徐诺瞬间从对毛茸茸的垂涎中惊醒,被这效率震撼了。
“对对对!就这么整!”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灰,兴奋地指挥,“稳着点劲,慢慢抠,别把石头整裂了!就照着这个范围,抠出个能存水的坑就行!”
白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作为回应,动作不停。他那巨大的爪子此刻变成了最精密的雕刻工具,控制着力道,一下下,一层层地刮削着石板。坚硬的石头在他的爪下,如同稍微硬些的泥土,被轻松地塑形。
周围的族人都看呆了。他们见过族长狩猎时威武的兽形,却从未想过,族长那足以撕裂猎物的利爪,有一天会用来做这样……精细的“活儿”。
徐诺一边指挥清理石屑,一边忍不住偷偷瞟那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的蓬松狼毛。尤其是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简直是在挑战她的忍耐极限。她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正事上。
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中,一个粗糙但形状规整、中间有着明显凹槽的石锅,逐渐在雷的爪下显现出雏形。
当最后一点多余的棱角被利爪削平,雷停了下来,退后一步,变回了人形。他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番精细操作对他的控制力是不小的考验。
徐诺迫不及待地上前,用手抚摸着那还带着石粉的锅体。凹槽足够深,锅壁被打磨得相对光滑,虽然比不上现代工艺,但在这原始时代,这绝对是件了不起的杰作!
“成了!太像样了!”徐诺笑得见牙不见眼,冲着雷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族长,你这爪子,赶上多功能机床了!”心里却还在回味刚才那身漂亮的白毛,暗自惋惜摸不得了。
雷虽然听不懂“机床”是什么,但能感受到她由衷的赞美,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耳根却微微发热。刚才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兽形,他敏锐地感觉到了,那目光里除了最初的惊吓,似乎还有一种……他从未在别的族人眼中见过的、热切的光芒?
“云,快!去打水,把这锅好好刷洗几遍!”徐诺招呼着旁边的雌性,压下心里那点对毛茸茸的惦记,“其他人,把咱们攒的肉干拿点出来,掰成小块!再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根,一起洗干净!”
新鲜的清水倒入新诞生的石锅,洗刷掉石粉,露出石头本身的青灰色。石锅被小心翼翼地架到了之前盘好的灶坑上,底下添上干燥的柴火,火焰欢快地舔舐着锅底。
水在锅中慢慢升温,发出细微的声响。所有人都围拢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当水面上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并逐渐变得沸腾时,惊呼声此起彼伏。
“滚了!水滚了!”
“神迹!这是神迹啊!”
徐诺将掰碎的肉干和几块清洗干净的、不知名的野菜根放进沸腾的水中。很快,一股混合着肉香和植物清香的、前所未有的浓郁气味,随着蒸汽弥漫在整个山洞。
这气味,对于吃惯了生冷腥膻食物的白狼部落族人来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他们贪婪地呼吸着,肚子咕咕作响,眼神死死盯着那口翻滚着热汤的石锅,充满了渴望。
徐诺用一根削干净的细木棍在锅里搅了搅,看着肉干在热汤中逐渐舒展软化,野菜根慢慢变得透明,满意地点点头。
她转过身,看着那一张张被希望点亮的脸,大手一挥:
“瞅啥瞅?都拿碗去!排好队!今天,咱们白狼部落,正式告别喝凉水啃生肉的日子!开饭!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