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带来的关于年羹尧可能与八爷府往来的消息,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在胤禛心底漾开几圈警惕的涟漪,但并未打破雍郡王府表面上的宁静,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暗中加派了人手盯紧南边和八爷府的动静,自己则依旧按部就班地处理政务,回府陪伴妻儿。
潜龙在渊,需静待时机,更要稳固根本,而他如今的根本,便是这王府,便是清仪和晖儿。
日子在胤禛的低调勤勉与清仪的静心修炼中悄然滑过,许是之前共同应对危机时心神交融愈发紧密,又或许是胤禛身具的龙气在清仪灵力长期温和的引导与共鸣下,愈发蓬勃活跃,反哺其身,总之,在这灵力与龙气双重无形滋养的奇妙环境下,这一年初秋,清仪再次被诊出了喜脉。
消息传来时,胤禛正在书房与幕僚商议漕运事务,苏培盛几乎是屏着呼吸,强压着激动进来禀报的,胤禛执笔的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也浑然不觉,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惯常沉静的凤眸里,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比上一次得知清仪有孕时,更多了几分沉稳的底气与期待。
他几乎是立刻丢下了满屋子面面相觑的幕僚,大步流星地就往正院赶。
“当真?张太医确定了吗?”他踏入正院时,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临窗而坐的清仪。
清仪放下手中一卷阵法残篇,神情依旧是一贯的平静,仿佛有孕的不是她自己一般,她微微颔首:“嗯。”
胤禛几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仰头看着她,仔细端详她的气色,只见她脸颊莹润,眸光清亮,非但毫无寻常妇人孕初的憔悴,周身那股清灵通透的气息反而愈发明显,仿佛有看不见的灵光在她眉眼间流转。
“好,好,好!”胤禛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这次虽依旧紧张,却不再像初为人父时那般手足无措,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
“苏培盛,正院伺候的人手再仔细筛一遍,务必都是最稳妥可靠的,饮食起居一律按福晋之前的喜好和太医的叮嘱来,不得有丝毫差错。”
“嗻!”
“另外,去库里将那几匹最柔软的云锦和细棉布都找出来,给未来的小阿哥或是小格格预备着。”
“嗻!奴才这就去办!”
“护卫也要加强,尤其是夜间,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重视,府中上下早已对福晋这位祥瑞深信不疑。瞧瞧大阿哥弘晖多么聪慧健康!如今福晋再次有孕,且气色如此之好,定然又是天大的喜事、祥瑞之兆!下人们个个与有荣焉,办事也格外尽心尽力。
清仪看着他忙而不乱地安排一切,感受到他那份比上次更显沉稳的紧张与呵护,心中并无不耐。她低头,指尖轻轻拂过依旧平坦的小腹,能清晰地感知到里面正在孕育的两个微弱却充满生机的小小气息,以及他们无意识散发出的、与她自身灵力以及胤禛身上龙气隐隐交融的奇妙波动。
这一次,感觉似乎有些不同,她并未多想,只归于自身修为略有精进,对此界的适应更深的缘故。
孕期在胤禛无微不至的守护和清仪自身灵力充沛的情况下,平稳度过,她甚至不需要像寻常孕妇那般频繁请脉,偶尔张太医来请平安脉,都忍不住啧啧称奇,直呼福晋脉象稳健有力,胎儿气息蓬勃,实乃罕见。
胤禛如今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正院报到,有时是陪着她说说话,将朝中一些不算紧要的趣事当笑话说给她听;有时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处理公文,感受着身边人宁静祥和的气息,只觉得再繁杂的政务也变得不那么令人烦躁;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她在院中缓步而行,或是教导弘晖辨识草木气息,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腹部的隆起也日渐明显,却丝毫不损她那份独特的清逸。
他心里被一种巨大的、踏实的幸福感填满。前世子嗣艰难,儿女多夭折的遗憾与隐痛,在这一世被彻底抚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瓜熟蒂落之时,是在一个静谧的清晨,有了上次的经验,产房内一切井然有序,胤禛依旧守在外面,负手而立,看似镇定,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抿起的薄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然而,这一次的等待远比上次短暂和轻松。
不过一个多时辰,产房内便接连传出了两道洪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声!那哭声充满了勃勃生机,穿透门窗,清晰地回荡在院落里。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稳婆喜气洋洋地抱着两个襁褓出来,脸上笑开了花,“福晋吉人天相,顺利为您诞下了一位小格格和一位小阿哥!母子平安!”
龙凤胎!胤禛心头巨震,猛地上前两步,目光瞬间落在了那两个小小的襁褓上,红色的襁褓里,女婴皮肤白皙,小嘴微微嘟着,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清仪的影子,周身仿佛带着一股天然的灵秀之气,而蓝色襁褓里的男婴,则显得更为沉静,乌溜溜的眼眸尚未完全聚焦,却已透着一种通透感,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看着这两张小小的、红润的脸庞,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喜悦与激动,瞬间将胤禛淹没。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女儿的小脸,又抚过儿子柔软的胎发。
“好……好……”他声音沙哑,眼眶竟有些发热,一次添了一双儿女!而且是如此健康,如此不凡。
他抬头,望向产房的方向,隔着门扉,仿佛能看到里面那个为他再次带来奇迹的女子,婴儿的啼哭声如同最动听的乐章,再次响彻雍郡王府,宣告着新生命的降临,也为这个本就特殊的家庭,带来了双倍的喜悦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