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林间投下破碎的光斑，却照不进苏晚晚心里的阴霾。她站在小树林入口，看着不远处静静伫立的林梦瑶，手里的手机被攥得发烫。那是她出门前特意调亮的屏幕，置顶联系人是陆星辞，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你果然来了。”林梦瑶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了上次的嘲讽，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手里的文件夹被抱得很紧，像是握着什么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苏晚晚停下脚步，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来了，你说的‘更多证据’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想挑拨我和学长的关系，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
“挑拨？”林梦瑶轻笑一声，眼神却冷得像冰，“苏晚晚，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挑拨？等你看完这些，就知道我到底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了。”
她说着，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信纸，递了过来：“这是语然生前写给星辞的信，一共三十五封，每一封都藏着他们的约定。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在重复他们的过去？”
苏晚晚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信纸。信纸已经有些泛黄，边缘微微卷起，看得出来被人精心保存了很久。她颤抖着打开第一封信，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语气温柔又带着少女的羞涩：“星辞，今天你给我带的桂花糕很好吃，下次我们一起去古街那家老字号，好不好？”
看到“古街”“桂花糕”这两个词，苏晚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就在不久前，陆星辞刚带她去过那条古街，还特意给她买了桂花糕，说知道她喜欢清甜的味道。
她接着往下看，第二封信里写着：“星辞，我最近在看北岛的诗集，最喜欢《一切》那首，下次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你陪我一起读好不好？”
《一切》那正是她抄在笔记本里，陆星辞说很喜欢的那首诗。
第三封信、第四封信……每一封信里的细节，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晚晚的心上。他们约定要一起去城楼看夕阳，要一起攒钱买一对星星吊坠的项链，要一起报考同一所大学的相邻专业。而这些，陆星辞都一一为她做了。
她手指上的星星戒指，城楼之上的告白，甚至他带她去听的文学讲座，都能在这些信里找到对应的影子。
“看到了吗？”林梦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怜悯，“你以为的专属浪漫，不过是他们当年玩剩下的把戏。星辞带你去的每一个地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把你塑造成语然的样子。你以为他送你的星星戒指是为你选的？那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款式，只是语然没等到戴上的那一天。”
苏晚晚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信纸被泪水打湿，字迹渐渐模糊。她想起陆星辞在城楼上说的那些话，想起他温柔的眼神和坚定的承诺，现在看来，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不是这样的。”苏晚晚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学长说过，他爱的是我，不是因为我像谁。”
“那是他骗你的！”林梦瑶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对你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执念！语然去世后，他一直活在过去里，不肯走出来。你出现了，像一道光，照亮了他的世界，但这道光，是因为你像语然才存在的！如果当初出现的是一个和语然完全不一样的女生，你觉得他还会注意到你吗？”
苏晚晚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了。林梦瑶的话，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星辞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苏晚晚手里的信纸和满脸的泪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晚晚！”他快步跑到苏晚晚身边，想接过她手里的信纸，却被她躲开了。
“你别碰我！”苏晚晚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受伤，“陆星辞，这些都是真的吗？你带我去的每一个地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重复你和夏语然的过去吗？我真的只是她的替代品吗？”
“晚晚，你听我解释。”陆星辞的心里充满了焦急和愧疚，“我承认，这些地方和事情，我以前确实和语然约定过，但我带你来，不是因为想重复过去，而是因为我真的想和你一起经历这些。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和语然无关，只和你有关。”
“无关？”林梦瑶冷笑一声，“星辞，你敢说你带她去古街的时候，没有想起语然说过的桂花糕？你敢说你给她戴星星戒指的时候，没有想起你和语然的约定？你不过是在借着苏晚晚，完成你对语然的遗憾罢了！”
“我没有！”陆星辞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会想起语然，但后来，我脑海里全是晚晚的样子！我记得她喜欢吃草莓味的蛋糕，记得她看书时会不自觉地皱眉，记得她开心时会笑得眼睛弯弯。这些都是独属于苏晚晚的样子，和语然没有任何关系！”
“你怎么证明？”林梦瑶步步紧逼，“这些信里还有一个约定，语然说，等他们大学毕业，就一起去云南大理，在洱海边许下一生的承诺。你是不是也打算带苏晚晚去？是不是想把对语然的承诺，同样给苏晚晚？”
陆星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这个细微的举动，被苏晚晚看在眼里，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看着陆星辞，眼里充满了绝望：“学长，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也打算带我去大理，对不对？”
陆星辞看着她眼里的绝望，心里像刀割一样疼。他确实有过这个想法，想毕业之后带苏晚晚去大理，在洱海边给她一个正式的求婚。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竟然也是他和语然当年的约定。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确实想带你去大理，但不是因为语然，而是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去。我想和你在洱海边许下承诺，是因为我想和你共度一生，不是为了完成对任何人的遗憾。”
“我不信。”苏晚晚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陆星辞，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晚晚，不要！”陆星辞的心里充满了恐慌，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苏晚晚的手，“我不能没有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我爱的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苏晚晚用力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手，可他握得太紧了，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她！”林梦瑶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推开陆星辞，“陆星辞，你别再纠缠她了！你已经伤害她够深了，难道还想继续欺骗她吗？”
陆星辞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身体后，眼神冰冷地看向林梦瑶：“林梦瑶，这是我和晚晚之间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不要再插手了！”
“和我无关？”林梦瑶冷笑一声，“语然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看着她的遗憾被你当成欺骗别人感情的工具！我更不能看着苏晚晚被你蒙在鼓里，做别人的影子！”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苏晚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她擦干眼泪，接起电话：“喂，妈妈。”
“晚晚，你爸爸的复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就是还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妈妈的声音带着喜悦，“对了，陆同学最近怎么样？他还在忙实验吗？你替我谢谢他，要不是他，你爸爸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听到妈妈的话，苏晚晚的心里充满了愧疚。爸爸生病的时候，陆星辞放下一切，特意赶过来照顾，忙前忙后，没有丝毫怨言。而她现在，却因为这些过去的事情，怀疑他的感情。
“妈，我知道了。”苏晚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会替你谢谢他的。”
挂了电话，苏晚晚看着陆星辞，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想起了他在医院里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了他为她熬的冰糖雪梨水，想起了他在车站坚定的眼神。这些都不是假的，都是他实实在在为她做的事情。
可那些信里的约定，那些重合的细节，又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无法忽视。
“学长，”苏晚晚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了许多，“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但我现在真的很乱，我需要时间来冷静，来想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陆星辞看着她眼里的疲惫和挣扎，心里充满了心疼。他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打消她心里的疑虑。他只好松开手，语气温柔：“好，我给你时间。但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如果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苏晚晚没有说话，转身朝着小树林外面走去。这一次，她没有跑，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陆星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力和愧疚。他知道，是他的过去伤害了她，是他的隐瞒让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星辞，你现在满意了？”林梦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亲手把喜欢的人推开了。”
“都是因为你！”陆星辞的眼神变得冰冷，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如果不是你一次次地挑拨离间，我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林梦瑶，我最后警告你，不要再打扰晚晚的生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他说完，转身朝着苏晚晚走的方向追去，虽然他知道，他现在追上去也没有用，但他还是想看着她安全回到宿舍。
林梦瑶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有得意，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蹲在地上，捡起散落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放进文件夹里，嘴里喃喃自语：“语然，我帮你守住了你的位置，你看到了吗？”
苏晚晚回到宿舍，刚一进门，就被林晓晓迎了上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林晓晓心里很是担心：“晚晚，你怎么样？没事吧？林梦瑶没对你做什么吧？”
苏晚晚没有说话，只是扑倒在床上，眼泪再次掉了下来。林晓晓连忙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晚晚，别哭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苏晚晚哭了很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把今天在小树林里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些信里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晓晓。
“我的天，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林晓晓听完，心里也充满了震惊，“这么说来，陆学长带你来的地方，做的事情，真的和那个夏语然有关？”
苏晚晚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嗯，每一件事都能在信里找到对应的影子。晓晓，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学长，可我又害怕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
“晚晚，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只看表面。”林晓晓认真地说，“虽然陆学长带你来的地方和做的事情，确实和夏语然有约定，但这也不能说明他爱的是夏语然的影子。也许，那些约定只是巧合，也许，他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完成这些事情。”
“可那些信里的细节，太巧合了。”苏晚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从桂花糕到北岛的诗，再到星星戒指，每一件事都重合了。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他对我的感情，只是对过去的执念。”
“晚晚，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觉。”林晓晓看着她，眼神坚定，“你和陆学长在一起这么久，他对你的好，你应该最清楚。是真是假，是爱还是执念，你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只是你现在被过去的事情蒙蔽了双眼。”
苏晚晚沉默了，林晓晓的话，让她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和陆星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他对她的好，想起了他眼里的温柔和真诚。这些，都是她亲身感受到的，不是假的。
可那些重合的细节，又让她无法释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是该相信那些所谓的“证据”。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晚一直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很少出门，也很少说话。陆星辞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告诉她天气变化，让她注意身体，按时吃饭。虽然苏晚晚没有回复，但他还是坚持每天发送。
有时候，苏晚晚会在宿舍楼下看到陆星辞的身影，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宿舍窗户，没有上前，也没有打扰，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直到天黑才离开。
苏晚晚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想原谅他，想回到过去的日子，可心里的那道坎，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这天下午，苏晚晚正在宿舍里看书，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陆星辞发来的：“晚晚，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生气，还在犹豫。但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把我和语然的过去，全都告诉了陈阳和我的室友。我不想再隐瞒任何事情，也不想再让过去影响我们的未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语然的父母，他们也会告诉你，我对语然的感情，已经成为了过去。”
看到这条短信，苏晚晚的心里一动。她知道，陆星辞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愿意把自己的过去公之于众，愿意带她去见语然的父母，说明他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
可她还是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见到语然的父母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也不知道他们会对她说什么。
她拿出手机，看着陆星辞发来的短信，心里充满了矛盾。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答应他，该不该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而此时的陆星辞，正站在宿舍楼下，心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他不知道苏晚晚会不会回复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他拿出手机，又发了一条短信：“晚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知道你的答案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发送完短信，陆星辞站在宿舍楼下，静静地等待着苏晚晚的回复。他的心里充满了忐忑，不知道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苏晚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心里的矛盾越来越强烈。她想答应他，想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可心里的那道伤痕，却还在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明天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未来。答应还是拒绝？原谅还是放手？这些问题，像一张网，将她紧紧包裹，让她无法呼吸。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晚晚看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按下。她的心里，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