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殿上,歌舞不停。
朝臣们推杯换盏,所有人的脸上都染满了笑意。
郁明珠独自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突然,舞乐停了下来。
她抬头朝主位看去,就见皇上和皇后满面笑容地看着秦书钰和凤清晓。
她心下一颤,难道……
事情正如她所料。
就见金俊材手捧圣旨往前一步,“安平郡主、秦世子,上前听旨。”
凤清晓和秦书钰相视一笑,而后一起走到殿前,跪了下来。
金俊材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国公府世子秦书钰,品行端方,才华出众。朕念其贤良,胸怀壮志,特赐婚与安平郡主凤清晓,择吉日完婚。望二人互敬互爱,相濡以沫共白首!钦此!”
“臣女(微臣)接旨……”秦书钰和凤清晓双双磕头谢恩。
秦书钰激动不已,终于能和清晓一生一世在一起了。
凤清晓也高兴,从今往后,阿钰就是她的家人了。
圣旨的意思很明显,秦善章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我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竟然要入赘?”
郁洛茵捂着嘴乐,“国公爷准备好嫁儿子吧。”
秦善章扭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少幸灾乐祸,郁家就快完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
“哼!”郁洛茵转过头去不看他。
郁明珠眼中含泪。
她看着不断向秦书钰敬酒的大臣们,觉得心口憋闷,于是站起身,走出了大殿。
她深深喘了几口气,抬手抹掉了在眼中不断打圈的泪。
她朝着廊房走去。
见一个小太监迎面走来,她客气了句,“这位小公公,郁大人在哪间廊房休息?”
“郁大小姐客气了,”小太监抬手一指,“那边第二间。”
“多谢。”
郁明珠顺着小太监手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刚打开房门,一股迷烟迎面吹来。
她暗道不好,紧跟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永乐殿。
直到宫宴结束,只有文远侯安仲仁发现郁家三口不见了。
他没有多言,直接出宫了。
京中局势很明显,二皇子、秦世子和安平郡主占了上风。
而三皇子和郁家,失败是注定的了。
他现在只求别牵连到文远侯府。
虽然文远侯的爵位仅能传到他这儿,但只要安安分分的,起码两三代内的荣华富贵还是有的。
回到文远侯府,他叫上儿子,一起来到了书房。
房门被关上,他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安寒松也忧心起来,爵位都没了,再保不住现在的富贵,那他往后该怎么活?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爹,反正咱们也没掺和郁家和弈王的事,不如咱们跟晗梦断亲,就算将来出了事儿,咱们也会少受些牵连,至少不会把全族的命都搭进去。”
安仲仁听了,陷入了沉默。
安寒松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
良久,安仲仁开口了,“你娘那里怎么办?”
“娘那里好办,就拿舅舅说事,万一郁家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就连永昌伯爵府也逃不了。”
安仲仁红了眼,“安安生生地做侯爷不好吗?我为何非得要往前走一步?”
安寒松叹了口气,“父亲,事到如今,咱们只求能保住性命。”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写下断亲书,你拿去京兆府备案,回来时到弈王府跟晗梦说一声。”
安寒松没脸面对妹妹,“爹,你干脆写封信给晗梦,我交给王府的守门小厮让其转交。”
“也罢……”安仲仁拿起笔,利落地写下了断亲书和给女儿的‘家书’。
安寒松接过两封书信。
安仲仁叮嘱,“先去京兆府备案,再去弈王府送信,最后去趟永昌伯爵府,把这事儿跟你舅舅说说,也好叫他有个心理准备。”
“爹是怕母亲闹到娘家去?”
“都是我惯的,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安寒松对自己娘也是有怨言的,“侯爵之位就是让娘闹没的。”
安仲仁挥了挥手,“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快去京兆府。”
“儿子这就去。”
安寒松奔出府门,直接往京兆府去了。
书房中,安仲仁陷入了悔恨之中,历经百年的文远侯府,到了他这儿,算是没了。
等他死后,如何面对安家的列祖列宗?
京兆府。
窦秉正从宫里回来没多久,雷天翼就找来了。
“大人,文远侯府的大公子安寒松来了。”
“他来干什么?”
“断亲。”
窦秉正意外了,“与谁断亲?”
“弈王侧妃,安晗梦。”
窦秉正心想,弈王府被封了,安侧妃出不来,那么就是文远侯单方面想断亲了。
“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
雷天翼问,“大人,咱们给不给办?”
“办,现在就给他办。”
“是,下官马上就去。”
雷天翼办事去了。
窦秉正不禁冷笑,“安仲仁啊安仲仁,这回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自己呀!”
弈王府从明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龙卫跃进王府的时候,都隐藏着身形。
再加上秦书钰提前派人驱散了王府周围的百姓,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郁家同样如此。
所以,安寒松除了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有多想,把‘家书’递给守门的小厮后,就直奔永昌伯爵府。
他刚离开,书信的内容就被龙卫禀报给了皇上。
清净殿上,夏元钧听着龙卫的禀报,心有些发凉。
“还没定罪就急着和自己女儿撇清关系,安仲仁真是个好父亲啊!”
金俊材适时说道,“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奴才没听过哪个做父母的会舍弃自己的孩子。哎,奴才要是能有个一儿半女,就算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救自己孩子的命,可奴才没有这个福气。”
夏元钧看向他,“你的话倒是多……”
金俊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奴才这不是有感而发吗?”
“行了,小祥子不是挺孝顺你的吗?这还哭上了。”
“奴才知错。”
“朕知道你想求什么,只要小祥子不犯大错,朕不会要他命的。”
金俊材立刻跪下磕头,“奴才代小祥子谢皇上隆恩。”
“起吧,好好当差比什么都强。”
“是,奴才遵命。”金俊材站了起来。
永昌伯爵府。
苏益洪笑着送走了安寒松。
等人离开,他把女儿叫到了书房。
苏佳淳想不明白,父亲很少叫她到书房去。
她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父亲找女儿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嗯,”苏益洪也不说别的,“上次你说在秦家的丧礼上,安平郡主对你印象挺好?”
“也就算是说得过去。”
“这也好,”苏益洪想了想,“往后若是遇到安平郡主,可以试着和她走近些,但别显刻意,也不用特意讨好。你能明白父亲的意思吗?”
苏佳淳点头,“女儿明白,遇到了客气地打声招呼,若是能聊上几句最好,但不能故意去偶遇。”
“对,就是这个意思。”
“父亲放心,女儿不会给家里惹来麻烦的。”
“好孩子,父亲相信你。”
“父亲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女儿就先回去了。”
“去吧。”
“是。”
与此同时,秦国公府。
傅念慈听说了书钰要入赘侯府的事后,气了个半死,立刻派人去叫秦书钰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