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院。
秦善章和郁洛茵谁都不肯停手。
等秦书铭赶来的时候,就见二人扯着对方的头发不撒手。
父亲的脸不仅被抓花了,眼睛还黑了一只。
再看母亲,披头散发的,脸肿得厉害。
“爹、娘,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急忙上前,想把二人分开。
这时,秦书莞从门外冲进来,一头把他撞开,朝着父亲就扑了过去。
秦书铭顿时头大,一把拽住秦书莞,“你不知道劝劝,还跟着一起胡闹。”
秦书莞气得眼睛通红,“二哥,你知不知道父亲都干了些什么?”
“不管干了什么,也得先把人拉开吧。”
“父亲要娶新夫人了,昨晚相亲去了。”
秦书铭不相信,“休要胡说。”
“大街上都传遍了,还是大哥哥给保的媒,不信你问葛嬷嬷。”
秦书铭这两日一直被母亲逼着读书,还真不知道。
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拉开。”
秦书莞也不拦着了。
秦书铭上前去拉,可二人死死抓着对方的头发就是不撒手。
他根本就拉不开,“简直就是泼妇打架。”
傅念慈进屋后见儿子吃了亏,怒道,“还不快快停手,传了出去秦国公府岂不是成了笑柄?”
秦善章和郁洛茵这才撒了手。
郁洛茵瘫坐在地,是呜呜直哭。
秦善章急忙走到铜镜前去看自己的这张脸。
“就快要大婚了,脸被弄成这样可怎么办?”
郁洛茵止住了哭声,讽刺道,“一张老脸,有什么可看的?真以为人家瞧上你了?可笑!”
秦善章恶狠狠地瞪着她,“信不信我把你休出府去?”
反正撕破了脸,郁洛茵也不在乎了,“秦善章,你别忘了,唐誉秀是怎么死的。”
秦善章面不改色,“你以为编排些子虚乌有的事就能阻止我娶妻?”
郁洛茵站了起来,“是真是假,你心里明白。至于你娶不娶填房,随便。”
傅念慈糊涂了,“誉秀不是病死的吗?跟善章有什么关系?”
秦书铭忍着没问。
秦书莞可忍不了,“娘,难道……”
郁洛茵截住了她的话,“唐誉秀是被你爹气死的。”
“气死的?”
郁洛茵对自己儿子说:“这里没事了,带你妹妹回去。”
秦书铭虽然觉得母亲的话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往深处问。
“书莞,跟我走。”
秦书莞乖乖地跟着他离开了。
二人刚走出屋门,就见芍药站在葛贞霞的身边。
秦书铭斥道,“你不好好侍候梓妍,来这里看什么热闹?”
芍药低垂着头,“凤姨娘病了,奴婢来请示夫人,要不要找府医过去瞧瞧。”
“这有什么好请示的,病了就去找府医。”
“是,奴婢这就去。”芍药找府医去了。
秦书铭拉着妹妹离开了。
屋中,郁洛茵开始赶人,“秦善章,你以为国公府的中馈是这么好管的?你也不用等新夫人进府,现在就拿去。我累了,你走吧。”
秦善章退了一步,“中馈还是由你管吧。”
傅念慈不明白,“善章,洛茵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是气糊涂了。”
“真的?”
秦善章搀着人往外走,“真的,儿子做事什么时候瞒过您?”
傅念慈半信半疑,“你可别骗我。”
“洛茵就是气狠了,您别听她乱说。”
秦善章搀着母亲回荣喜堂了。
葛贞霞满眼心疼地走到郁洛茵的跟前,“夫人,您的伤?”
郁洛茵已经冷静了下来,“无碍,找府医要点儿伤药,擦几日就行。”
“还好夫人没有丢了管家权,否则真等新夫人嫁进来,还能有您的活路?”
“哼,想在那个贱人跟前卖好,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国公爷把人娶进来?”
“娶进来又如何?或许是个短命鬼呢。”
葛贞霞明白了,“夫人说的是。”
正午时分,秦府,地牢。
凤清晓打量着缩在牢房角落里的柳翠袖,“四婶婶,这是没睡好?眼圈这么黑?”
柳翠袖何止是眼圈黑了,眼窝都凹下去了,人有些萎靡。
凤清晓没打算绕弯子,“毒是曹太医下的吗?”
柳翠袖抬头看着她,“我若说了,你真能保我女儿一命?”
“能。”凤清晓警告道,“若想让你儿子免受断臂之痛,你最好别再骗我。”
柳翠袖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哭了好一会儿。
凤清晓耐心地等着。
柳翠袖哭够了,擦干了眼泪,“毒是我下的,曹太医只负责帮我遮掩过去。”
“什么毒?”
“曼陀罗花粉。”
“掺在药里?”
“不,掺在平日的饮食里。”
凤清晓按捺住杀人的冲动,“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毒?”
“侯夫人去世前半年。为了不引起怀疑,不是每顿饭都掺入曼陀罗花粉,而且每次掺入的量极少。”
“我母亲从最开始的头痛、烦躁、怕见光,以至到后来出现幻觉,看不清东西,都是曼陀罗花粉导致的?”
温羽岚死前的情景不停地在柳翠袖的脑中重现。
她整个人处在惶恐不安之中,“是,恶心、呕吐、反应迟钝,都是因为曼陀罗花粉。”
凤清晓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
母亲去世前受了多大的罪,她都看在了眼里。
她想帮母亲,可她什么都帮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痛苦之中渐渐停止了呼吸。
那时,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无能为力’。
身后的阿酒已经哭红了眼睛。
她解下缠在腰间的软鞭,几步上前就要打开牢门。
凤清晓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阿酒,回来。”
阿酒抹了抹眼睛,“小姐,让奴婢抽死她。”
“回来。”
阿酒紧紧攥着手中软鞭的握柄,走回了凤清晓的身后。
静,充斥着整座地牢。
柳翠袖内心的恐惧也到达了极点。
好久,凤清晓才再次开口,“上次你说郁洛茵想嫁我父亲不成而把怨气撒在我母亲身上,是真是假?”
柳翠袖眼神闪躲,“是,是真的。”
凤清晓命令道,“阿酒,去剁了凤梓杰的右手小指。”
“是……”阿酒转身往地牢门口走去。
柳翠袖哭求,“我说,我说,你别伤害我儿子。”
凤清晓唤了声,“阿酒。”
阿酒转身回来了。
柳翠袖缓了口气,“不是郁洛茵,是郁洛泱。”
凤清晓问,“曼陀罗花粉是郁洛泱通过郁洛茵给你的?”
“是……”
“你手里攥着的是什么?”
“曼陀罗花粉的瓷瓶,那只小瓷瓶是宫里特制的,外面买不到。”
“在谁手上?”
柳翠袖摇头,“当时,我交给了承仁保管,他藏在哪儿,我不知道。”
凤清晓不打算继续问了,因为她忍不了了。
“阿酒,剁了凤梓杰的小指给她送来。”
“是。”
凤清晓一伸手,“把鞭子给我。”
阿酒把鞭子递到了她手里,“小姐,你干什么去?”
“进宫。”
“奴婢陪小姐进宫。”
“不必。”凤清晓说完,快步离开了地牢。
阿酒不敢违令,紧追了上去。
出了地牢后,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