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请了一上午假。闹钟响了三次，她才缓慢起身。
真想就这样窝在被子里，永远不出来。
下午，她勉强打起精神出门。刚迈进大门，周时越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跑得气喘吁吁：“宁妤！好巧！”
他的语气熟稔得像是很好的朋友，可宁妤根本不记得他叫什么，她皱了皱眉，莫名的烦躁，没打算接话。
周时越快步跟上，盯着她的脸：“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感冒而已。”宁妤将双手揣进外套口袋，步子没停。
周时越从书包里掏出一小盒感冒药，递到她面前：“这个很管用，要是还难受就去医务室看看，你得多注意休息。”
宁妤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有人会随身携带药包，还细心到这种地步。不过她还是拒绝了：“不需要。”
上课铃响起，周时越犹豫了两秒，干脆把药塞进她的胳膊里：“我先去教室了，回头再聊。”
又来，宁妤拿着那盒感冒药往教室走。
下午放学，人流如织。
宁妤推开教室门，就看见周时越斜倚在走廊边。少年眉目清朗，手里拎着几袋包装精致的零食，还有一瓶透明的金银花水。
“路过便利店，顺手买的。”他递过来，耳根微红，“金银花水，听说对感冒有好处。”
宁妤后退半步，眉头微蹙。她最讨厌这种不由分说的好意，像无形的枷锁。
她面无表情地回应：“不需要。”
周时越的手僵在半空，笑容凝固。
场面有些尴尬，宁妤不耐烦地轻叹一声。
“我没有感冒，心情也很好，以后，也别再送我东西。”
最终他收回手，把东西藏到身后，“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这时曹承衍阴阳怪气的声音插进来：“昨天是姜佑程，今天又换人了？宁妤，你可真行啊。”
许星眠昨天就听宁妤说了曹承衍干的混蛋事，现在看见他这样挑衅，她瞬间变得像被点着了引线，瞪着他：“曹承衍你他妈真是个畜生。”
曹承衍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上前一步扬起手：“你再说一遍？”
周时越侧身挡在两人身前，与曹承衍对视：“你想干什么？”
“你算哪根葱？少管老子闲事！”曹承衍怒吼，伸手去推。周时越纹丝不动，反而扣住他的手腕一拧。
“啊——”杀猪般的惨叫响彻走廊。
宁妤轻蔑的笑了一声，擦肩而过时，低低吐出两个字：“废物。”
周时越松开手，目光追随着那道窈窕背影，却听见她冷淡的警告：
“别跟着我。”
——
当晚，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宁妤从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她划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被接通。
“陆羽昂，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声响，陆羽昂吐出一口烟，嗓音懒洋洋的：“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我们大小姐了？”
宁妤简短地把事情交代清楚，最后补了一句：“别把人打残了。”
“放心，我有轻重。”陆羽昂碾灭烟头，转身走进拳击馆。
三分钟后，两辆黑色SUV一前一后驶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台球厅门口，陆羽昂甩了甩手腕：“悠着点，别见血。”
曹承衍刚推开门就被拖进暗巷。
“谁？你们干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破了音。
林含怡恰好路过，小巷里昏暗潮湿，几个壮汉正围着地上的曹承衍，她吓得捂住嘴：“快住手！不然我报警了！”
她说着就拿出手机，报警电话还没按出去，手机就被抢走，摔在地上，屏幕裂开。
陆羽昂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不想跟他一样的话，就滚。”
林含怡看到他的花臂，在恐惧中踉跄后退，嘴里还嘟囔着：“曹承衍，你……自求多福吧。”
曹承衍已经鼻青脸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哭爹喊娘：“大哥们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可回应他的只有更重的拳脚相加，真打起来，早就把陆羽昂的那句别见血给忘了。
陆羽昂一脚踩在曹承衍背上，鞋底碾了碾：
“再招惹宁妤，下次废了你这条腿。”
陆羽昂使了个眼色，其他人停下手，临走时有个人还朝他吐了口唾沫。
那一周，曹承衍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宁妤辞了书店的兼职，正翻看招聘信息，屏幕突然弹出周时越的好友申请。
同意后，对话框里就跳出了他的消息：【学妹，听说你在找工作？】
宁妤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
他卖了个关子：【这可是机密。】
随即又发来一条：【不过学校旁边有家奶茶店在招人，感觉挺适合你的，可以去试试。】
宁妤警惕地盯着屏幕，但兼职的诱惑实在太大，她需要钱。
她回了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真想谢的话…不如让我请你吃饭？】
宁妤没有再回，那种热情让她不太舒服，像是一种明码标价的交换。
第二天下午放学，她找到了那家奶茶店。
柜台后，一位系着围裙的阿姨正忙着冲茶，听到动静抬起头，笑着看向她：“小姑娘，喝奶茶？”
“不是的。”宁妤摇头，“您这里还招人吗？”
“招！正缺人呢！”阿姨上下打量她一番，像是捡到了宝，“长得真俊。你今天能直接上班吗？”
宁妤愣住：“现在？”
“试用期三天，时薪这个数。”阿姨比了个手势，“怎么样？”
看着可观的数字，宁妤系上围裙：“好。”
第一天正式上班，高一的学生都快走光了，店里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宁妤正低头整理着操作台，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她抬头说道。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时越。
他走到柜台前，扫过菜单：“要两杯招牌奶茶，谢谢。”
宁妤默不作声地转身，量勺、茶底、奶精、糖浆……她心里想着步骤。
完事后她把两杯封好的奶茶递过去，周时越把其中一杯推回到她面前。
“这杯是你的。”他看着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你自己做的，总不怕我下毒了吧？”
宁妤一怔，他看到她把他送的奶茶扔了，但第二天还能那么友好的打招呼。
她把那杯奶茶推了回去，声音冷淡：“不好意思，工作期间不能吃东西。”
被拒绝了，周时越反倒在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
“没关系，那等你下班。”
他没有刻意靠近，也没有盯着她看，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会找些话题同她闲聊几句。
他说话很无聊，问问她适不适应高中，聊聊最近学校里的趣事，评价一下这家奶茶店的装修。但他的语气始终温和，带着一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分寸感。
宁妤渐渐卸下防备。
后来，他不会经常来，在学校见面也只是有分寸地打招呼。
——
下午放学，三人站在马路对面，靳子航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宁妤：“哎？校花怎么在这儿当奶茶妹？”
姜佑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对面那家奶茶店里人不算少，宁妤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着眉眼，正晃着手里的摇杯。
高阳飞看得有些出神，喃喃道：“好漂亮啊，我要追她…”
“白日做梦。”靳子航一拳敲在他肩上，“要选也是选姜佑程。”
姜佑程淡淡扫了他一眼：“太倔，没兴趣。”
直到店里人少了，三人才走进去。
“你的奶茶。”宁妤把最后一杯饮品递给顾客。
“要喝些什么……”她的声音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推门而入的三人身上。
姜佑程的视线停在宁妤胸前的工牌上，语气不咸不淡：“你在这里工作？”
宁妤勾起职业微笑，“嗯，要喝点什么？我请。”
“为什么你请？”高阳飞挠了挠头，挤到她面前。
宁妤她抬眼直视姜佑程，意有所指：“毕竟...某人救过我。”
靳子航手里的菜单掉在地上，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姜佑程挑眉逼近，撑在柜台上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怎么谢？我只配一杯奶茶？”
高阳飞还没发现这奇妙的气氛，指着菜单上的新品奶茶：“我要这个，听说超好喝！”
宁妤没再搭理姜佑程，一边应着，一边在点单系统上记录。
靳子航把单子递过去，忍不住八卦：“你什么时候来这儿上班的？”
宁妤背对他们，手腕倾斜，琥珀色的糖浆顺着杯壁缓缓滑下。
“一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