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妤醒来后看了眼手机,上千个未接来电提醒几乎要把通知栏撑爆,她盯着这个荒谬的数字发愣,自己是被开户了吗?
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她麻木地按下接听。
“@#¥%&!*”一串瑞典语传过来,虽然听不懂内容,但那尖锐的语调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刚挂断就又打过来一个,这次对方换成了英文,宁妤这辈子都没想到能有人把脏话组织得如此生动。
原来恶意可以如此具体,具体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刀。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关机,世界瞬间清净。
她在家呆了整整两天,拉紧窗帘不开灯。第三天,酥酥急的要把门拆了:“妤妤姐!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宁妤穿着三天没换的睡衣拉开门,看到酥酥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拿着湿透的纸巾。
酥酥一看到她,眼泪直接掉下来:“你吓死我了!”
宁妤侧身让她进来:“怎么,以为我死了?”
酥酥抽抽搭搭地跟进来:“你三天不接电话!连工作室都收到威胁快递了,我真的害怕……”她打量着宁妤,整个人透着股颓废的感觉,头发随意地披着,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依然漂亮得让人晃神。
“你还失踪,我差点报警……”酥酥抽噎着。
宁妤倒了杯水给她,语气平静:“放心,我家地址还没被扒出来。”
酥酥注意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窗帘也是宁妤刚刚才拉开的。
“饿了吗?冰箱里还有…”
话没说完,酥酥上来抱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温热的,真实的,与网络上那些冰冷的恶意截然不同。
宁妤拍拍她的背,想起来许星眠,也是个爱哭鬼。
酥酥赖在沙发上没走,手指不停地刷新着手机页面。她偷瞄了一眼宁妤,她正专注地盯着电脑修改论文,仿佛外界的风暴与她无关。论文文档的页码显示已经写到第17页,这三天她根本没出过门,完成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量。
“那个…你看最新声明了吗?”
宁妤还在打着字:“没有。”
“你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酥酥不死心地追问。
“没有。”
“友谊之吻吗?骗鬼啊。”酥酥忍不住吐槽。
宁妤终于转过椅子,平静地看向她:“双方自愿的吻,需要什么关系?你能保证他只亲过我一个人吗?如果每个吻都要负责,那他未免太辛苦了。”
酥酥以为她在气卡尔的花心:“这混蛋!不喜欢干嘛亲你!”
宁妤轻笑一声,“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喜欢他呢?”她顿了顿,“他吻我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另一个人。”
这句话让酥酥彻底愣住,一时分不清这两人谁更让人捉摸不透。
“但不管怎样,他也不能就这样把你推上火刑架啊!”酥酥激动地站起来。
宁妤皱眉:“什么火刑架?”
她意识到说漏了嘴,干脆把手机递过去。
卡尔的声明:【关于近日传闻,本人与Nereida仅为好友关系。当晚聚会饮酒后发生了一些误会…】
长篇大论再结合粉丝p的聊天记录,总结下来就是宁妤主动,而卡尔本人出于礼貌未及时推开……
“有意思。”她轻笑一声,把手机递给酥酥。
酥酥急得快哭出来:“姐!这明摆着甩锅给你!”
“他做得对,一般人都会这么做,换作是我,我也会。”
酥酥不明所以,宁妤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了自己的社交账号,编辑新动态:
【关于那天的真相】
1.???没喝酒
2.??清醒着接的吻
3.??现在清醒着说:到此为止
“反正我早就习惯了,被人误解,被人抛弃,被人当作替罪羊。”她点击发送,“可是习惯了就代表着要吞没所有伤害吗?”
……
最近学校查寝突然严格起来,酥酥这次刚好被发现,她不得不回宿舍。但她放心不下宁妤,晚上又跑来她家。
门一开,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宁妤倚在门框上挥手,瞳孔已经无法对焦,身后茶几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个酒瓶,不知道哪个是空的哪个是满的。
“妤妤姐,你需要休息。”酥酥上前扶住她。
宁妤伸手去拽她的胳膊:“我知道我需要休息…但你要不要…先陪我喝一杯?”
“不要,你也不要喝了。”酥酥强行把她按到床上盖好被子,她暂时安静下来后,酥酥又赶回学校。
没过多久宁妤又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酒瓶又空了四个,她彻底失去意识。推开露台玻璃门,宁妤整个人瘫在栏杆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楼下的人小得像蚂蚁。
——
“宁妤!”
三年了,姜佑程撕心裂肺地喊出这个名字。他刚从机场赶来,口袋里还揣着南城到里昂的机票,看着17层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心脏要跳出来。
可他的声音传不到十七楼,她也听不见。姜佑程的手抖得拿不稳手机,他打电话给开锁公司,同时叫了救护车。然后不停的拨她的电话:“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冲上17楼,不停的按门铃,拳头砸在门板上,声控灯忽明忽暗,可里面始终无人应答。
“宁妤!开门!”
她会不会已经……姜佑程不停砸门,他害怕,他可能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密码……密码是什么?
姜佑程不停的尝试,宁妤的生日,错误;许星眠的生日,错误;陆羽昂的生日,依然错误。他停顿片刻,搜索那个该死的瑞典人的生日,错误。姜佑程忽然笑了,这个结果让他短暂放松,紧接着又僵硬,他缓缓输入自己的生日。
错误。他觉得这次的提示音变得比前几次都要刺耳。
他低骂一声,再次打去开锁公司的电话,另一只手还在疯狂拍门,“麻烦你快点……”话音未落,门锁突然“咔哒”转动。
“不用来了。”他挂断电话。
门被拉开一道缝,宁妤趴在墙上,手里还握着一只酒杯,她声音烦躁:“吵什么?”
目光扫过姜佑程的脸,手里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碎了。
姜佑程伸手去扶,宁妤踉跄着后退。
“你是谁?不可以进我家……”她整个人倒在地上。
姜佑程的恐惧还没有消除,他看着她扶着桌腿慢慢坐直,看着她歪着头打量自己的样子。
“我们……”宁妤的手指松开桌腿,指向他,“我们认识吗?”
三年来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她躺在一地玻璃渣中,认不出他的脸。
姜佑程蹲下身,平视着她:“不记得了?正好…”
他的目光一寸寸的看着她的脸,眉骨、眼睛、鼻梁、最后停在嘴唇上。他忽然抬手,拇指重重擦过她的唇瓣,一下、两下。
“很疼啊。”宁妤皱眉推开他。
姜佑程膝盖磕在地板上,掐着她后颈吻上去,这个吻带着压抑三年的疯狂,他咬她的下唇,很急,很凶,很乱。本来头就晕的不行,现在还喘不过气,宁妤不停的推他,姜佑程抱的更紧,咬的更狠。
“唔…”
宁妤的推拒逐渐无力,姜佑程慢慢的松了力气,额头抵在她肩上剧烈喘息,“你怎么可以…让别人碰你。”
“姜…佑程?”宁妤迷迷糊糊辨认出这个声音。
“嗯。”
“是你啊…”她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头一歪,靠在他肩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