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背心的女人掌心磨得发烫,她抓着钢管,眼神紧盯着小木肩膀后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的汗味加剧了半分,混杂着门外涌入的霉味和恶臭,将整个房间都充斥成腐烂的培养皿。
没人说话。
女人和身旁那个被叫做隽姐的,目光微微接触,看见彼此眼中的杀意。
二人冲着宁芊的位置步步逼近,面色阴沉到了极致。
宁芊拎着男人站在门前,狭小的空间内,两根在烛火下映着血色的钢管,几乎将退路完全包裹。
她缓缓地自那身后的阴影中,一点一点探出苍白的脸来。
猛地睁开了那双猩红的、非人的竖瞳!
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人!
“嘶——!”
倒吸冷气!女人的手掌忽然一颤!
她不可控制地倒退了一步,连带着身后的同伴也齐齐惊呼了一声。
“那...那是....”女人惊骇莫名的看着那双恐怖的瞳孔,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
宁芊望着被自己吓退数步的两人,却是面不改色。
只是用那双极度冷漠的眼,毫无温度的扫视着她们。
空气安静了。
那对令人胆寒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左侧那张桀骜的脸上。
薄唇轻启,带着一阵莫名的寒意。
“罗....隽,是你吧?”
正被竖瞳惊得冷汗直流的女人,猛地听见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整个身体瞬间仿佛冻结在原地。
她不敢置信的望向那张苍白的脸,震颤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副似笑非笑的五官。
罗隽的嘴唇毫无血色,牙齿激烈的打颤,“你...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在看见对方反应的刹那——
宁芊笑了。
她的嘴角陡然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
“记性这么不好.....”宁芊扬起下巴,冲着满脸惊疑的罗隽挑了挑眉,“公路上,巨人。”
冰冷的字眼如铁钉般扎入罗隽的耳膜,瞬间刺入了那尘封的识海之中。
公路.....打劫......车队.....巨人。
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一段恐怖的、被她刻意遗忘的旅程,瞬间如潮水般涌入大脑。
她猛地回想起了什么!
眼睛瞪得斗大!
记忆,最终停在一副唯唯诺诺、让人鄙夷的、怯懦面孔前。
和现在小木身后的那张苍白五官,慢慢重合...
“是你!!这怎么可能!!”
罗隽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反复用目光仔仔细细的确认了几遍,眼中的震撼之色几乎要溢出。
“你不是...你不是被...”
她颤抖的指节麻木地指向宁芊,话却仿佛被卡在咽喉,断断续续的说不完整。
“被巨人踩死了?不不不.....”宁芊有些玩味的看着她,嘴角虽然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凌冽的寒气,“我跑了,没想到吧。”
罗隽的大脑短暂地空白,海量的信息在瞬间交织。
以她的见识,根本没法理解眼前的宁芊,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也没法知道那对竖瞳代表着什么,也许是危险,也许是病毒.......
反正不会是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那就是自己当初对她的侮辱。
从宁芊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说明了,她没有忘...
毕竟也是在末日里刀尖舔血过来的人,她很快就恢复了一丝镇定,目光又凝重了起来。
“别废话了!”,她狠狠咬着牙,重新抬高了手中的“武器”,将那锋利的尖端对准了宁芊,“你是来报仇的?是吧!”
紧张地望着前方的背心女人转过头来,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你认识?”
罗隽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浑身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随时准备动手。
与前面这两位战战兢兢的女人不同。
宁芊的神态,算得上是悠然。
苍白的指节从肩膀后慢慢松开脖颈,摸向那张欲哭无泪的脸蛋,轻轻拍打着。
紧接着,她挑衅似的看向罗隽,“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配?”
宁芊忽然猛地一把将男人推开!
砰!
力道之大,让小木的身体陡然如炮弹般射向前方!
甚至双脚瞬间离地。
始料未及的背心女人被迎面撞上,两个身体猛地磕碰在一起,身形失去平衡,立刻朝着后方砸去。
咣!
两道身体翻滚着,眨眼将老旧的铁床摔得支离破碎,塌陷了下去。
女人的脑袋在剧烈的在地面摇晃,视野天旋地转,耳膜内只剩下一阵嗡鸣,随即在强烈的眩目下晕厥了过去。
小木趴在她的身上,同样被摔得不轻,他踉跄得想要撑起身子,却又肩膀一歪,松软的手臂完全使不上劲,整个人趴伏在满地凌乱的、坚硬的金属铁架上,动弹不得。
罗隽额前的刘海被狂风卷起,来不及看清任何东西,耳边便传来一声巨响!
她呆愣地转过头去,看着地面哀嚎不止的男人,目光里充满了巨大的不解。
发生....什么了?
罗隽的眼睛重新落回前方,看着宁芊空空荡荡、伸向半空的手掌,瞬间呆若木鸡。
那对惊恐、茫然的眼神,与一双冰冷的猩红,直直相撞!
宁芊的脸上仍旧挂着那个恬然的微笑,轻轻眨巴了眼睛,”你现在混的不怎么样嘛?跟你以前那些手下可没法比。“
她朝着那被砸昏的背影和在地上匍匐着挣扎的男人,微微的努动嘴角。
宁芊动了。
她往前静静地迈出一步——
“别!别过来!!”
罗隽面色煞白,半张着嘴,死死握紧手中唯一的倚仗,整个身体贴着墙壁不断后退,几乎要将自己嵌进去。
宁芊对着微不足道的威胁视若无睹,闲庭信步般继续朝着她走来。
沉闷的脚步声,在这片空旷的死寂中传递着绝望。
罗隽的肩膀靠在墙角,下身如触电般猛地挤上了那张深灰色的铁桌,她蜷缩着身子蹲在那,钢管无力地在前方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