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三秒,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刚好跳到凌晨两点十七分。窗外的暴雨砸在写字楼玻璃上,将对面霓虹招牌的光揉成一片模糊的色块,像极了他此刻正在处理的监控画面——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走廊,每隔二十四小时就会准时出现一帧扭曲的人影,像是被按了快进键的胶片,在监控里一闪而过,却在值班护士的记录本上留下清晰的“探视记录”。
“又是‘时间错位’?”搭档陈默推过来一杯冷掉的咖啡,指节敲了敲屏幕上人影消失的位置,“这已经是本月第三起了,前两起在百货商场和地铁站,都是监控拍得到、现场找不到人,最后都被归成设备故障。”
林野没接咖啡,调出了医院的建筑图纸。他是个自由数据分析师,专接警方看不上的“怪案子”,这次的委托方是医院安保科,对方没明说,但字里行间都透着慌——昨晚值夜班的护士说,她亲眼看见那个“人影”走进了307病房,而307住的是个植物人,三年来除了家属没接过任何探视。
“去现场。”林野抓起外套,手机里刚收到安保科发来的最新消息:307病房的监护仪,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的时候,突然显示患者有了心率波动。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雨水的潮气,让陈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野直奔三楼监控室,调出昨晚的实时录像。两点十七分,走廊灯光突然暗了一瞬,接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影从安全出口飘出来——不是走,是飘,脚没沾地。人影停在307门口,手搭上门把的瞬间,监控画面突然卡顿,再恢复时,人影已经不见了,只剩门把手上挂着的一串银手链,在镜头里晃了晃。
“那手链……”陈默突然出声,“我上周在地铁站的监控里见过,就是第二起‘故障’时,人影手里攥着的那个。”
林野立刻去了307病房。植物人患者还躺着,监护仪显示一切正常,但门把手上的银手链是真的,链节上刻着一个“苏”字。他翻了患者的病历,名字叫李伟,三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成了植物人,肇事司机逃逸,至今没找到。而病历夹里夹着的一张旧照片,让林野的呼吸顿了顿——照片上,李伟和一个女孩并排站在游乐园门口,女孩手腕上戴的,正是那串银手链。
“苏晓,25岁,三年前和李伟一起出了车祸,当场死亡。”陈默查到了信息,声音压得很低,“当时车祸现场没有监控,交警根据刹车痕迹判断是李伟开车时操作失误,但他的家属一直不认可,说他开车从来很稳。”
林野摸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自己写的程序——能捕捉到电子设备里残留的“异常电流信号”。他把手机贴在307病房的墙上,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波动的曲线,颜色是极淡的蓝色。“是‘记忆残留’。”他解释,“人在强烈情绪下,比如死亡瞬间的执念,会把自己的意识片段留在周围的电子设备里,就像数据缓存,每隔固定时间就会重复播放一次。”
他们顺着电流信号找,最终停在了医院地下车库的配电房。配电房的角落里,堆着一堆废弃的监控设备,其中一个摄像头的外壳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正是三年前车祸后,医院更换下来的旧设备,本该销毁,却被当成废品堆在了这里。
林野打开那个旧摄像头的存储芯片,里面果然有一段没被删除的视频。视频里,李伟开车带着苏晓来医院,准备给苏晓做体检。地下车库里,一辆失控的货车冲过来,李伟猛打方向盘,把苏晓那边的车门护住,自己却被撞得昏迷。而货车司机,正是当时医院的一名后勤人员,因为酒驾怕被查,弃车跑了,后来辞职换了城市。
“苏晓的意识残留在了这个摄像头里,她想让别人看到真相。”林野看着屏幕里重复播放的车祸画面,“她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是车祸发生的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而那串手链,是她准备送给李伟的三周年纪念礼物。”
陈默立刻把视频发给了交警大队。不到半天,那个后勤人员就被找到了,对酒驾肇事逃逸的事实供认不讳。李伟的家属接到消息时,在病房里哭了很久,而林野再去307病房时,手机里的异常电流信号已经消失了,门把手上的银手链,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一周后,林野收到了医院安保科寄来的感谢信,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李伟的,他醒了,虽然还不能说话,但眼睛里有了光。而照片的背面,有一行用钢笔写的小字,字迹很轻,像是怕被风吹走:“谢谢你们,让我找到了他。”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霓虹招牌的光透过玻璃,在桌面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林野把照片夹进自己的案例本里,刚合上,手机就响了,是陈默打来的,语气里带着兴奋:“下一个案子!市中心的老书店,每天晚上关门前,书架上的书都会自己排成一排,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野笑着拿起外套,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两个字:“走了。”
而此刻,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一群穿着警服的人正围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讨论。“这些‘异常事件’,每次都是林野先找到线索,我们再收尾。”一个年长的警官喝了口茶,“把他的联系方式存好,下次再有这种‘设备故障’,直接联系他。”
旁边的年轻警员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林野”两个字,后面画了个星星。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会议室的白板上,上面写着一行字:“已处理异常事件:3起,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