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卓颜动作迅速,一把拾起那焦黄的账册残页,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抹朱砂批红。
那笔锋顿挫有力,宛如利刃刻在纸上,每一道痕迹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只因这批红与三年前祖父被诬通敌案卷宗上的“核准”二字如出一辙。
那不堪的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强压下内心的波澜,低声问身旁的种昭:“你可认得此字?”
种昭听到这话,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叔父书房有同款印泥,但他人在汴京,从未涉军务。”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账册,眉头紧皱,心中满是疑惑和不安。
就在这时,陆寒缓步走了过来。
他没有伸手去触碰账册,只是俯身凑近,轻轻嗅了嗅慧明喷溅在槐芽上的血。
那浓郁的血腥气中,隐隐混着一丝苦杏仁味。
他的眼神微微一眯,不动声色地扯下衣角,轻轻裹住李三手腕上的伤口,低声说道:“你袖中毒粉,是辽东‘断肠散’,唯有上京药坊能配。可楚相玉死前半月,已断绝与辽东联络。”
李三听了陆寒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但随即又强装镇定,嘶声笑道:“你们永远不知,谁在替辽人点宋朝的灯!”他的声音尖锐而又诡异,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
就在众人都在思索李三这话的含义时,校场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宛如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披蓑冒雪,骑着一匹快马疾驰而至。
来人正是杨无邪,他手持苏梦枕的手令,高声喊道:“楼主命我携《枢密院近三年调兵文书副本》前来比对。”
杨无邪迅速下马,大步走进人群。
他的目光扫过那本账册,众人围拢过来,目光紧紧盯着羊皮纸上的内容。
其中一页赫然出现了相同的批红,落款为“枢密副使赵珫”。
种昭看到这个名字,猛地攥紧了刀柄,
就在众人都在为这个发现感到震惊和愤怒时,李三趁众人分神,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猛地低下头,一口咬破藏于牙槽的毒囊。
一股黑色的毒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他临死前高喊:“赵副使许我千金,只要烧了这账——”话音未落,他便七窍流血,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谢卓颜反应极快,飞身扑向李三,试图封住他的穴道,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她只从李三口中夺下半片染毒的牙套。
那牙套散发着刺鼻的毒味,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罪恶。
陆寒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半片牙套。
他的眼神十分锐利,很快便发现牙套内侧刻着极小的契丹狼头纹。
他的心中一凛,沉声道:“这非辽国普通细作可用,唯辽廷鹰卫专属。”
众人听到陆寒的话,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这意味着此事背后的势力十分庞大,绝不仅仅是一个枢密副使那么简单。
辽廷鹰卫出现在这里,说明辽国人已经在大宋朝廷内部布下了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
此时,校场之上一片寂静,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掩盖了地上的血迹。
众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不知道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阴谋。
谢卓颜紧紧握着那半片牙套,眼神坚定而又决绝:“无论背后是谁,我们都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种昭点了点头,手中的刀柄握得更紧了:“对,绝不能让这些叛国贼逍遥法外。”
杨无邪皱了皱眉头,说道:“当务之急,我们要将此事告知苏楼主,从长计议。”
陆寒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不错,这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就在众人商议对策之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寒冷的北风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积雪,发出沙沙的声响。
陆寒看了看天色,缓缓说道:“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调养好精神,明日再做打算。”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散去。
陆寒独自留在校场,他望着那本账册和半片牙套,心中思绪万千。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要从这账册上的批红笔迹入手,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揭开这背后的阴谋。
他走到鼓台前,坐下身来,拿起炭条,在鼓面背面轻轻摹写着批红笔迹。
那笔迹在鼓面上逐渐显现,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等待着陆寒去解开…… 暮色四合,冷风呼啸着掠过雁门关,雪花在空中飞舞,仿佛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寒独坐鼓台,炭条在手中轻盈地舞动,笔迹在鼓面背面逐渐显现。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每一道线条、每一个转折都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忽然,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眼神一凝。
账册上的批红笔迹,虽然力道刚劲,但末笔处却有一丝微颤,仿佛是左手代笔。
陆寒心中一动,思绪迅速飞转。
他回想起赵珫的书写习惯——惯用右腕悬肘书写,而账册上的批红明显是左撇子的手笔。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纷飞的雪花,望向关楼灯火通明的驿馆。
那里,今晨刚抵达的枢密院犒军使周勉,正是一名左撇子。
陆寒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此人难道就是幕后黑手?
远处,杨无邪悄然点燃了一支无烟信香,青烟直上云霄,仿佛在向某个隐秘之处传递着密讯。
陆寒的眼神越发深邃,仿佛看透了这一切的阴谋。
他站起身,轻轻拍去身上的积雪,目光坚定地望向关楼,低声自语:“周勉,你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话音刚落,他转身朝驿馆的方向走去,步履坚定而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