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的光斑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才缓缓没入林风体内,消失不见。地下室重归昏暗,只有手电的光束和发电机仪表盘微弱的光芒。
陈浩和赵刚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震撼与疑问,但更多的是对林风状况可能好转的期盼。他们不敢大意,继续轮流值守,并更加细致地记录着林风身体的任何细微变化(体温、呼吸、脉搏等)。
与此同时,游戏世界,龙城。
林风意识海中的梦境与低语渐渐平息,那两股守护着他的力量(金色信念与翠绿生命)变得愈发清晰和强韧。他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无比漫长而疲惫的梦中缓缓挣脱,五感开始重新连接现实(游戏内的现实)。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他感觉到身下是柔软而干净的床铺,身上盖着薄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药清香和一种……熟悉的、微弱的绿意波动。
然后是听觉。极其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自己的),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重建的叮当声,门外压低了的交谈声(是苏文瑾和兰叶在讨论什么)。
接着,嗅觉、味觉也慢慢回归。
最后,是视觉。沉重的眼皮颤抖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光影逐渐凝聚。他首先看到的,是静室熟悉的天花板,上面镶嵌的几块经过处理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萤石(类似“龙灯”的简化版)。视线艰难地转动,看到了坐在床边椅子上,正单手支着额头打盹的苏文瑾。文瑾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眼窝深陷,显然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林风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却发现喉咙干涩刺痛,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但这细微的动静,立刻惊动了本就浅眠的苏文瑾。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林风睁开的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城主!您醒了!!”苏文瑾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他连忙俯身,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林风微微眨了下眼,表示同意。
苏文瑾立刻起身,从旁边温着的陶壶里倒出一杯温度适宜的清水,小心地扶起林风,一点点喂他喝下。清凉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林风感觉好受了一些,但全身依旧酸软无力,仿佛大病初愈,不,比重病初愈还要虚弱百倍。
“我……睡了多久?”林风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七天,城主,整整七天。”苏文瑾回答,眼中满是庆幸,“您能醒来,真是……真是太好了。龙城上下,都盼着这一天。”
接下来的时间,苏文瑾简要地向林风汇报了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龙城守卫战的最终结果(混沌大军溃散,源头受创隐没),战后重建的进展,世界树幼苗的变化,各方势力的反应(帝国、天神殿、皇朝等),以及大陆其他区域混沌侵蚀扩散的坏消息。
林风静静地听着,虽然身体虚弱,但思维在快速运转。听到龙城守住了,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听到世界树幼苗稳定下来并持续反哺,他感到欣慰;听到外部局势更加复杂严峻,他眉头微蹙。
“辛苦你们了。”林风看着苏文瑾眼中的血丝,由衷地说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苏文瑾摇头,“城主,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恢复。兰叶说您本源亏损严重,需要长时间温养,切不可再劳心劳力。”
林风点点头,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空虚。别说使用城主技能,现在连下床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但他心中并无太多沮丧,反而有一种奇特的明悟。
昏迷中的梦境和低语,现实世界身体浮现的光斑,以及此刻清晰感知到的、与龙城、与世界树幼苗之间那种血脉相连般的紧密联系……这一切都让他对“城主”职业,对“虚实渗透”,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认知。
他的道路,似乎不再仅仅局限于在游戏世界里争霸发展,或者被动地应对现实渗透。他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更本质的东西——他是两个世界间的桥梁,是秩序对抗混沌的支点,也是某种正在孕育的新可能性的载体。
“文瑾,”林风缓缓说道,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传令下去,龙城进入‘韬光养晦、全力发展’阶段。对外,保持防御态势,与铁砧堡、天神殿等友好势力深化合作,但尽量避免直接卷入新的冲突。对内,以恢复生产、提振民生、加强科研(尤其是能源、净化、防御领域)为第一要务。”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静室墙壁,仿佛能穿透阻隔,看到那株正在茁壮成长的世界树幼苗。
“另外……以我的名义,发布一道城主令。”
“从即日起,龙城正式确立‘文明之火’ 为最高理念。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生存与强大,更是要守护并播撒文明、秩序与生命的火种。无论面对何种黑暗,龙城,都将作为一座不灭的灯塔而存在。”
苏文瑾肃然领命。他能感觉到,苏醒后的城主,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深邃、更加坚定,仿佛经历了生死洗礼后,窥见了更遥远的未来图景。
龙城的城主苏醒了。带着虚弱的身躯,却也带着更加明晰的道路和更加沉重的使命。而现实世界,“零点基地”中那短暂浮现的光斑,似乎预示着,这条道路,终将通向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