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工厂待遇优厚,但危险系数也高。
规章制度尚不完善,工人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对设备操作规范认知不足,加上半自动化设备需要大量人力操作,种种因素都埋下了隐患。
像轧钢厂这样的大型工厂,每年都会发生工伤事故,致残者不在少数,但像贾东旭这样直接致死的情况并不多见,这是两年来的首例。
好在有既定的补偿条例可循。
车间主任虽感懊恼,但处理起来还算有条不紊。
工人们用担架将贾东旭抬到空旷厂房,机修人员立即对轧钢机进行全面检修。
生产任务繁重,设备向来是停人不停机,如今出了人命,必须抓紧停机时间检修设备。
贾东旭家的!贾东旭家的!
临近中午,一名工人跑进四合院高声呼喊。
师傅您找东旭媳妇?她在中院。
陈二妮见状上前询问。
贾东旭被机器砸死了,快让人去看看吧。
传话工人扯着嗓子喊道。
正在蒸窝头的秦淮茹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倒在地。
身旁的两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闻声赶来的三大妈陈二妮急忙招呼院里邻居帮忙,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总算把秦淮茹救醒。
东旭啊!你走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苏醒后的秦淮茹悲痛欲绝,放声痛哭。
院里几个心软的妇女也跟着抹起眼泪。
东旭家的,您先别哭了,赶紧带着孩子去厂里看看吧。
我就是个传话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呢。
传话工人手足无措地说道。
给家属报丧这种差事,任谁都不愿接手,他也是被临时抓来当差的。
“对对,东旭家的,你快去收拾收拾,孩子放院里我们帮你照看,先跟这位师傅去厂里看看,说不定是误会了呢。”
陈二妮也在一边劝着。
秦淮如这才止住哭声,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跟着去了轧钢厂。
“老易,你说这叫什么事?昨晚傻柱被人废了命根子进了医院,这还没一天,贾东旭又没了。
幸亏贾张氏还在乡下,要是回来,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傻柱也是惨,刚结婚,也不知道于莉怀上没有,要是没怀上,他那玩意儿又治不好,这不就绝后了么?”
刘海中在易中海旁边叨叨着,语气里半是幸灾乐祸,半是假装同情。
看着易中海脸色越来越沉,他心里反而暗暗高兴。
许大茂昨晚冲动之下,趁着何雨柱昏迷,狠狠出了口恶气。
一直到何雨柱被送进医院,他都心情大好。
可上午见到来调查的民警后,他就开始忐忑不安,生怕被查出来。
正想去找贾东旭叮嘱几句,还没出门,就听见贾东旭出工伤死了的消息。
一时间,许大茂觉得简直是老天在帮他——贾东旭刚劫了何雨柱,转眼自己就死了。
这样一来,他打何雨柱的事,不就没人知道了?
“可惜了秦淮如,哭得梨花带雨的。”
对贾家的遭遇,许大茂半点同情也没有,他这人本来就心冷。
“东旭媳妇,节哀吧,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易中海也在旁边劝着。
“一大爷,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秦淮如哭着说。
她不过是个没太多见识的农村女人,虽然进城几年,但进步不大。
“东旭这是工伤,厂里会负责的。”
易中海说了这么一句。
“对,这是工伤,厂里得负责。”
秦淮如听了,仿佛抓到救命稻草。
“一大爷,我要见领导,我要见厂里领导!”
她拉着易中海的衣服不肯松手。
易中海忙向刘海中使眼色,想让他帮忙拉开。
刘海中却没理会。
这时,易中海看到不远处的轧钢车间主任。
“东旭媳妇,我带你去见领导。”
说完,他就领着秦淮如走到车间主任面前。
“易师傅,这事我现在做不了主啊,已经报给厂领导了,他们正在开会研究。”
轧钢车间主任不想沾手这事,他已经够倒霉了——车间出了人命,今年的先进肯定没戏了。
“易师傅,贾东旭是钳工车间的人,这事你们蒋主任也得参与。”
轧钢车间主任顺带拉上了旁人。
钳工车间的蒋主任就在旁边,一听这话,脸沉了下来,表情难看。
贾东旭平时不好好工作,态度散漫,如今死在厂里,实在让人糟心。
“易师傅,先找几个熟悉的工友,把贾东旭的后事安排一下吧。
天气这么热,等厂里决定下来,人都臭了。”
蒋主任从现实考虑,毕竟贾东旭是在轧钢车间出的事,再怎么追责,他作为钳工车间主任最多也就是口头批评。
这年头管理粗放,口头批评根本不算什么。
另一边,钳工车间主任被秦淮如缠住,只好先带她去了厂办。
“易师傅,是送殡仪馆,还是送回贾东旭自己家?”
帮忙的工友问道。
易中海和刘海中商量了一下。
易中海倾向于送回贾家,刘海中则主张去殡仪馆。
“老易,院里还住着不少老人呢,拉回去不吉利。”
刘海中借口四合院里老人多,说贾东旭是横死,不吉利。
而且现在提倡火葬,如果拉到四合院,第二天还得运去火葬场,来回折腾。
“那就送殡仪馆吧,我去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停放两天,让贾张氏也来送送。”
易中海无奈,只好让人把贾东旭送往殡仪馆。
“老刘,让你家光齐请个假,去通知一下贾张氏吧。
院里其他人年纪不合适,也办不了这事。”
易中海又和刘海中商量通知贾张氏的事。
刘海中连连摇头,他和贾家没什么交情,而且觉得这事晦气,不想沾边。
“阎解成不是和许大茂在当放映员吗?他对公社的路熟,让他去。”
刘海中推了个人出来。
易中海被这么一推,心里不满,但也只能去宣传科找人。
没找到阎解成,倒是碰见了许大茂。
“大茂,你和阎解成跑一趟贾家婶子的老家,把人接回来,让贾东旭最后见一面。”
对许大茂,易中海没商量,直接用了命令的语气。
许大茂心里不情愿,可自己确实心虚。
再加上何雨柱还躺在医院,警察还在调查,能去公社避两天也不错,于是答应了。
至于阎解成的意见,根本无足轻重——一边是四合院的一大爷、厂里的八级工,一边是带他的师傅,还轮不到他这个学徒工发表意见。
林建国是上午才得知何雨柱住进了医院。
昨晚隔壁何雨柱的房门砰砰响了几声后便没了动静,今早从一大妈刘梅口中才知晓此事。
因要上班,他打算中午回来后再陪老太太一同去医院探望。
没承想刚回到院里,就听说贾东旭在轧钢厂没了性命,又听闻何雨柱失去了生育能力。
“怎么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
林建国心中困惑。
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只是把于莉介绍给了何雨柱,怎么贾东旭去世的时候,何雨柱偏偏就绝了后?
那何晓今后还会出现吗?林建国感觉剧情似乎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应该不会绝后吧,毕竟结婚两个月了,说不定已经怀上了。”
林建国先陪着老太太去了医院。
相比贾东旭,他们与何雨柱的关系更为亲近。
到了医院,于莉抱着老太太哭个不停,何雨水也在旁边默默抹泪。
“这事要不要给何大清打个电话?”
林建国提出建议,毕竟这是件大事。
“不用。”
一直装睡的何雨柱突然睁开眼睛说道。
何雨柱早就醒了,得知自己的伤势后大发了一通脾气。
既然何雨柱不愿意,林建国也不强求,他也就是提个建议。
这边老太太正安慰着于莉和何雨水。
那边一大妈刘梅和林建国走到了走廊上。
“婶子,是全切了吗?”
问这话时林建国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确实好奇。
“倒也没全切。
医生说两个蛋碎了一个,切了。
另一个伤得严重,切了一半,要看后续恢复。
就是以后生育困难了,不过还有一线希望能怀上孩子。”
说这话时刘梅也满脸黯然。
虽然不指望何雨柱给他们养老了,但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贾东旭今天上午也没了。”
林建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梅。
“什么?贾东旭怎么了?”
刘梅没听清,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林建国又重复了一遍,并补充了自己听到的细节。
“上班时机器故障,被钢材埋住,当场就断气了,连医院都来不及送。”
“怎么会这样?贾家老的老小的小,秦淮如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刘梅一阵眩晕,林建国赶紧扶她在走廊长椅上坐下。
“东旭这孩子小时候多好啊,嘴又甜。
要不是被拖累,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人一旦不在了,便不由得念起那些被淡忘的好处来,刘梅也是如此,忆起了贾东旭从前的好。
林建国对此不便多言,毕竟他和贾东旭实在不算熟悉,便只静静听刘梅絮絮叨叨地念着。
回到病房,何雨柱也不再装睡了——他算是认了命。
“柱子哥,我得先走了。
今天院里出了大事,真是祸不单行——你晚上出事,贾东旭上午也出事了,他比你惨得多,人已经没了。”
林建国说了件让何雨柱能宽心些的事。
要让一个身处逆境的人好受些,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知道还有人比他更不幸。
果然,听到贾东旭没了的消息,何雨柱怔了怔,却意外地没有再开口。
林建国也没往深处想。
接下来这两天院里肯定要乱。
以易中海的性子,贾家的事他必定从头张罗到尾;加上何雨柱这边也需要刘梅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