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京城已褪尽冬寒，护城河边的柳丝抽出嫩黄的新芽，风一吹，就漾起满河的温柔。可瑶安堂门口却比这春光更热闹 —— 青石板路上排着长长的队伍，百姓们手里捧着陶碗、竹篮，里面盛着刚煎好的汤药，蒸腾的热气裹着药香，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感激。自从苏瑶执掌太医院、推行改革后，瑶安堂不仅日日开设免费义诊，还将药材按成本价供应，连京郊几十里外的农户，都愿意天不亮就动身，赶来看病抓药。
这天午后，最后一位患者拿着药方笑着离开，苏瑶刚要坐下歇口气，小豆子就捧着个布包跑进来，额头上还沾着汗：“姐姐！姐姐！你快看看这些信！都是外地百姓托人捎来的，他们说当地连个像样的医士都没有，好多人得了病只能硬扛，想让咱们在他们那儿也开家瑶安堂！”
苏瑶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纸有的是粗糙的草纸，有的是裁剩的账本纸，字迹也参差不齐 —— 有工整的小楷，想必是读过书的先生代笔；也有歪歪扭扭的字迹，笔画都透着用力，像是怕写不清楚。可字里行间的期盼，却如出一辙：青州的信里说，村里的孩子得了痘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没了气息；徐州的信里写，老人得了风湿，疼得夜里哭醒，只能嚼点止疼的草根；还有扬州的信，附了张手绘的地图，用朱砂圈出个小村落，旁边写着 “此处最缺医士，求苏医官救救我们”。
苏瑶一页页翻着，指尖抚过那些带着泪痕的字迹，眉头渐渐蹙起：“只在京城有瑶安堂，终究是不够。偏远地方的百姓，连最基本的救命医术都碰不到，我们得把医馆开到他们眼前去，让他们不用再为了看病，跑断腿、熬干心。”
“正要跟你说这事！”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慕容珏和秦风并肩走进来。慕容珏刚从边关赶回，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塞外的沙尘，却难掩眼里的光；秦风手里捏着份明黄封皮的奏折，显然是刚从宫里出来。听到苏瑶的话，秦风快步上前，将奏折递过去：“陛下也瞧着各地百姓看病难，特意让我来问你，愿不愿意以瑶安堂为底子，在各地开设太医院分院，把你的医术、你的仁心，传到天下每个角落去。”
苏瑶接过奏折，指尖触到封皮上的龙纹，心里猛地一跳：“陛下真的同意了？可开设分院要选址、要找医士、要备药材，还得要不少银子，这……”
“钱的事你尽管放心。” 慕容珏笑着打断她，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药屑，“陛下已经下旨，从国库拨了一百万两银子，专门用作分院的筹备。太医院改革后，你培养的那些医士，个个都盼着能去外地救百姓，没人会推辞；选址的事，秦风熟门熟路，让他协调地方官员，保准顺利。”
有了这两人的话，苏瑶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眼里瞬间亮起来：“那我们就先挑最急需的地方！信里提得最多的就是青州、徐州、扬州 —— 这三地偏远，百姓多，医士却少得可怜，我们就从这三处开始，把分院建起来！”
三人说定，立刻分头行动。秦风带着刑部的人，快马奔赴三地，跟地方官员敲定分院地址，核查当地的医疗情况；慕容珏则调了禁军，护送医士和药材，确保路途安全 —— 毕竟偏远地方不太平，万一遇上劫匪，药材丢了事小，医士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苏瑶则留在瑶安堂，挑灯编写《医士手册》，从常见的风寒咳嗽，到棘手的痘疹、风湿，每一种病症的诊断方法、用药剂量，都写得清清楚楚，还特意加了 “如何预防疫病”“如何净化水源” 的章节，就怕分院的医士到了地方，应对不了突发情况。
可计划刚推进没半个月，青州就传来了麻烦。负责筹备青州分院的李大夫，亲笔写了封信加急送来，字里行间满是焦急：青州有个乡绅刘员外，说分院选的那块地是他家的祖地，不仅不让官府动工，还派家丁守在工地门口，放话说 “谁敢动一锹土，就烧了谁的房子”。
“这刘员外也太过分了！” 苏瑶看完信，气得把信纸拍在桌上，“那块地明明是荒了十几年的坡地，怎么就成了他的祖地？分明是想趁机敲竹杠！”
秦风也皱着眉：“这青州官员怕是不敢得罪刘员外 —— 他家在当地势力大，又是皇商，跟宫里还有些牵扯。不如我们亲自去一趟，看看情况。”
第二天一早，苏瑶和秦风就带着两个捕快，骑着马往青州赶。等他们到了青州城外的村落，才知道情况比信里写的更糟 —— 村里大半人都得了咳嗽的毛病，有的咳得胸口发疼，有的还发着低烧，却没钱请医士，只能躺在家里硬扛。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到苏瑶穿着医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苏医官！您可算来了！村里已经走了三个孩子了，都是咳着咳着就没气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这村子就完了啊！”
苏瑶连忙扶起老妇人，眼眶也红了：“大娘您别急，我们就是来给大家看病的，还会在这里建分院，以后你们看病，再也不用跑远路了。”
她立刻让随行的捕快拿出带来的药材，在村口的空地上支起药锅，亲自熬药。医士出身的捕快则帮着诊脉，给百姓分药。百姓们听说要建分院，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苏医官，您可别被刘员外吓着！他就是想讹钱，我们都站您这边！”“要是他敢来闹，我们全村人都跟他拼了！”
看着百姓们眼里的期盼，苏瑶心里暖烘烘的。等把药分完，她才带着秦风，往刘员外的府邸去。
刘府的大门漆得油亮，门口站着八个家丁，个个穿着绸缎衣服，腰里别着短刀，一看就不好惹。看到苏瑶和秦风，家丁们立刻横过手里的棍子：“站住！我们家老爷不见客！”
苏瑶掏出太医院的令牌，亮在他们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我们是京城来的，奉陛下旨意筹备太医院分院。若是耽误了正事，你们担待得起？”
家丁们看到令牌上的龙纹，脸色顿时变了，没人敢再拦着，只能慌慌张张地进去通报。不多时，刘员外就摇着把檀香扇走出来，身上穿的锦袍绣着金线，一看就价值不菲。他上下打量了苏瑶一番，嘴角勾起抹傲慢的笑：“原来是京城来的大人，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刘员外，我们开门见山。” 苏瑶看着他，“太医院要在青州建分院，选的是城外的荒坡地，虽在您家祖地范围内，却是块废地。我们愿按官府的规矩，给您赔偿银子，还请您不要阻挠。”
“赔偿银子？” 刘员外嗤笑一声，扇子摇得更欢了，“那点银子，还不够我给小妾买支珠钗的！那地是我刘家的祖地，就算荒着，也不能用来建医馆！想建可以，给我十万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
秦风气得脸色发青：“刘员外！建分院是为了救百姓的命，你却趁机敲诈，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陛下？” 刘员外满不在乎地挑眉，“陛下远在京城，管得着青州的事？我劝你们识相点，要么给银子，要么滚蛋，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苏瑶看着他这副嘴脸，心里倒平静下来。她想起进村时，有百姓说刘员外的儿子最近得了怪病，浑身起红疹，找了多少医士都没治好。她上前一步，语气淡淡的：“刘员外，我听说令郎近来得了怪病，浑身发痒，起了不少红疹，日夜难安。我这里有个方子，或许能治，就当是见面礼。”
刘员外的扇子猛地停住，眼里满是惊讶 —— 这事他瞒得紧，没想到苏瑶会知道。他儿子的病确实让他头疼，不仅痒得睡不着，连出门都不敢，要是苏瑶真能治好，倒省了他不少心。他犹豫了片刻，语气软了些：“你要是真能治好我儿子的病，那地…… 我可以考虑让出来。”
苏瑶跟着他走进后院的厢房。房里熏着浓浓的香，却盖不住一股淡淡的腥气。刘员外的儿子躺在床上，浑身盖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脸色苍白，眼神疲惫。听到动静，他掀开被子 —— 胳膊上、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有的已经被抓得破了皮，渗着血。
苏瑶走上前，指尖搭在他腕上，又仔细看了看红疹，忽然笑了：“这不是什么怪病，是过敏。令郎应该是前几日吃了海鲜，又去花园里赏了花，花粉和海鲜的湿气凑在一起，才起了红疹。”
她拿起笔，飞快地写了个方子：“用金银花、连翘各三钱，薄荷一钱，加水煎半个时辰，温服；再用艾草煮水，放温后泡澡，每天一次，三天就能好。”
刘员外半信半疑，让人立刻去抓药。没想到才过了两天，他儿子的红疹就消了大半，也不觉得痒了，能正常吃饭睡觉了。刘员外又惊又喜，亲自跑到临时住处找苏瑶，态度恭敬得不行：“苏医官，之前是老夫糊涂，不该敲诈您。那片地，我无偿捐出来建分院，您要多少人帮忙，尽管开口！”
“刘员外不必多礼。” 苏瑶笑着说，“您能为百姓着想，就是好事。建分院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让更多人能看上病，不再因为没医士而丢了性命。”
解决了青州的麻烦，徐州和扬州的筹备顺利了很多。苏瑶又从家族旧部里，挑了十几个懂医术的人，派去分院帮忙；还请太医院的老医士，定期去各地授课，教当地百姓辨认草药、处理小伤病，让分院不仅能治病，还能培养本地的医士，长久地为百姓服务。
三个月后，青州、徐州、扬州的太医院分院同时开业。开业那天，青州的百姓们早早地就来了，有的提着刚蒸好的馒头，有的抱着自家种的蔬菜，还有的敲着锣、打着鼓，把分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苏瑶亲自去了青州分院，看着百姓们排着队，拿着药方笑着去抓药，心里满是欣慰。
李大夫拿着账本跑过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苏医官！您看！这才三天，我们就给两百多个百姓看了病，还免费发了五十多副药！百姓们都说，您是活菩萨下凡呢！”
苏瑶摇摇头，手里还在帮一个孩子调整药剂量：“我不是活菩萨，就是个医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只要能让百姓少受点苦，我做什么都愿意。”
可没等她松口气，青州就遭遇了一场危机 —— 城郊的几个村子，突然爆发了疫病。起初只是几个人发烧、腹泻，可没过两天，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有的全家都病倒了，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百姓们慌了，纷纷往分院跑，有的甚至跪在门口，哭着求苏瑶救命。
苏瑶立刻召集分院的医士，在院子里开紧急会议。她仔细查看了患者的症状，又去村里查看水源，终于找到了病因：村里的水井被污染了，百姓喝了脏水，才染上了疫病。“只要找到干净的水源，再配上清热止泻的药，就能控制住！” 苏瑶斩钉截铁地说。
她一边让医士们熬药、分药，一边派人去山里找干净的泉水；还让人在村里张贴告示，教百姓们用石灰消毒，不要喝生水。慕容珏在京城听说青州爆发疫病，立刻调了五百禁军，带着药材、粮食和石灰赶过来，帮着挖新井、消毒，防止疫病扩散。
苏瑶则每天都泡在村里，挨家挨户地诊病。她的青色医袍上沾了不少泥土，眼睛熬得通红，却从没喊过累。有一次，她给一个重症患者喂药时，患者突然呕吐，秽物溅到了她的衣襟上。身边的医士赶紧递过帕子，让她去清洗，她却摆摆手，继续给患者擦嘴角：“现在哪有时间顾这些？先把人救过来再说。”
就这样熬了半个月，疫病终于被控制住了。百姓们为了感谢苏瑶，特意请木匠做了块 “仁心济世” 的牌匾，敲锣打鼓地送到分院。牌匾上的字漆得鲜红，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就像苏瑶那颗为百姓跳动的红心。
消息传到京城，新帝龙颜大悦，下旨表彰苏瑶和所有参与抗疫的医士、士兵，还下令在全国推广青州分院的模式 —— 只要百姓需要，就建太医院分院，让每个角落的百姓，都能享受到医疗的便利。
接下来的一年里，太医院分院像雨后春笋般，在全国各地冒了出来。从江南的水乡，到塞北的草原，从繁华的城镇，到偏远的山村，都能看到挂着 “太医院分院” 牌子的医馆。苏瑶还让人编写了《百姓健康手册》，用简单易懂的语言，教百姓们预防疾病、处理小伤痛，免费发放到每个村子。
瑶安堂的名声，也随着分院传遍了天下。甚至有外国的使者，不远万里来到京城，特意拜访苏瑶，希望能把她的医术带回自己的国家。苏瑶从不藏私，不仅把《医士手册》翻译成外文送给他们，还派了十几个优秀的医士，跟着使者去外国，帮他们建医馆、教医术。
这年冬天，苏瑶又来到青州分院。院子里的腊梅开得正艳，香气满院。李大夫拿着账本走过来，笑得眉眼弯弯：“苏医官，这半年我们不仅没亏，还结余了两百多两银子！我们打算用这些银子，在附近的山上建个药圃，种些常用的药材，这样百姓们就能用上更新鲜的药了。”
苏瑶接过账本，指尖拂过那些工整的数字，心里满是暖意。她想起当年在京城开瑶安堂时，只是想给百姓一个看病的地方，没想到如今，瑶安堂已经变成了遍布天下的太医院分院，还把医术传到了国外。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是所有医士的坚守，是百姓的信任，是朝廷的支持，才让 “仁心济世” 这四个字，落到了实处。
慕容珏和秦风也赶来了，站在院子里，看着苏瑶和百姓们笑着说话。慕容珏轻声说：“你看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光。”
秦风点点头，眼里满是敬佩：“她不仅救了人的命，还暖了人的心。有她在，这天下只会越来越太平。”
苏瑶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转过头，对着他们笑起来。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眉眼温柔，像这冬天里最暖的光。她知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会有新的困难、新的挑战。但只要身边有慕容珏、秦风，有千千万万支持她的百姓，有愿意为了医者仁心而坚守的医士，她就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她会继续带着瑶安堂的初心，带着太医院的使命，把医术传到更远的地方，把健康送到每个百姓身边。让 “太医院分院” 的牌子，成为百姓心中的希望；让 “仁心济世” 的信念，永远流传下去，成为这天下最温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