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男交待完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钟冥。
这一位长得仪表堂堂,和赵谷仓两口子站一块都不是一个画风。
很显然,这位和这两口子不是一家人。
矮胖男眼珠子一转,知道不能在赵山这个事上做回应。
他没有回答钟冥的话,而是将目光又转移到了赵谷仓的身上。
“赵先生,这个事情咱们还是私下谈吧。”
“至于这些无关紧要的外人嘛,还是让他们离开的好。”
矮胖男这个意思很明显了,他不想跟钟冥说话。
这种时候处理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有个聪明人在场。
现在只要能把赵谷仓两口子给忽悠住,然后把那份协议一签,学校就能从这个事里面把自己摘出来了。
钟冥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闪过一丝冷厉。
“我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外人,我与赵大哥也是结识多年了。”
“您这么着急赶我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这是心里有鬼了呢。”
钟冥向前一步,气势逼人。
“而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赵山是谁!”
矮胖男心里一紧,但还是强装镇定。
“你这是无理取闹,这是学校和赵家的事,你没资格掺和。”
矮胖男侧过身子,继续对着赵谷仓两口子说了起来:
“赵先生还有刘女士,这里确实不是谈话的地方。”
“不如咱们去我的车里吧,咱们找个环境好点地方好好谈谈。”
“您要是有什么条件就放心的提,只要是我们能实现的,我们肯定会尽量满足您。”
赵谷仓双手仍旧紧紧攥着,但他还是尽量平静地开了口:
“真的什么条件都能满足?”
矮胖男闻言勾了勾嘴角。
财帛动人心啊,亲儿子又怎么样,不过就是要价高低的问题而已。
思及此,矮胖男连语气都平和了一些:
“自然是什么都能满足。”
“好,那我要知道我儿子去世的真相,我要你们配合警察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听到‘警察’两个字,矮胖男那张像沙皮狗一样的脸当时就垮了下来,随后从嘴角里挤出了几个字:
“赵先生,我们可以再加钱,二十万!”
瘦高个紧跟着也接了话:
“赵先生,我希望您冷静一点,不要把事情闹大。”
“我们是很有诚意的,有条件您尽管提。”
这些人说来说去,围绕着的都是‘钱’。
可他们却没有意识到,有的时候,钱不是万能的。
赵谷仓两口子没有听信他们的话,而是互相搀扶着站在那,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又过了一会,就在矮胖男即将失去耐心之时,两名警察走了过来。
“你们什么时候报的警?!”
矮胖男显然没想到,自己一直和这些人待在一起,怎么会让他们把电话打出去了。
太平间的大爷此时慢慢悠悠地从后面晃了出来:
“是我打的,死因不明,我做为医院的工作人员,报警是我应尽的义务。”
方才大爷见钟冥他们来了后,便没再拦在这里,转身退到了太平间内。
大家都以为他是不想掺和到这些事里,没想到人家这是去打电话了。
瘦高个当时就对大爷发了火: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你!”
大爷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嚯,这岁数大了耳朵是不好哈,怎么还听着狗叫了呢?”
瘦高个被这话给噎的啊,一口气顶在喉咙处是上不来也下不去的。
他还想和大爷理论两句,却被一旁的警察拦了下来。
“这位男士,您这几位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是有亲人去世了吗?”
“没……没有啊。”
见瘦高个这么说,人家警察还没说话呢,太平间的大爷这会儿又不耳背了,在后面跳着脚地接了口:
“那你们这帮人在我们太平间外面干什么呢?轰都轰不走。”
“这里可不是什么聊天的地方,哪个正经人跟太平间门口聊个没完啊。”
“噢……我知道了,你们总不会是为了拦住人家这几位家属,想限制人家人身自由吧?”
“警察同志,这帮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们可得保障人民的安全啊。”
两名警察听了这话,眼神警惕地看向了学校这边的几位。
他们连连摆手否认。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警察同志啊,这个老头胡说八道呢,我们可是守法公民,怎么能干这个事呢。”
“对对对,我们都是Yx大学的校领导班子,都是高素质人群,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
几人一个劲的在那里解释,声音是越来越大,就跟那个集市上的鸭子一样,叫得人头疼。
最后还是警察出声制住了他们,这才让这些领导们恢复了安静。
一场闹剧过后,警察让他们这些领导先等一会儿,随后将赵谷仓他们拉到一边询问了情况。
赵谷仓向警察讲述了自己儿子的异常,以及有人冒充家属给手术单签字的情况。
赵谷仓刚一讲完,太平间大爷又接话了:
“哼,昨天就有人想把那孩子的遗体拉走火化。”
“可是他们的证件都没带齐,还想从我这领人?门都没有!”
“他们还找了我们领导给我打电话,哼,跟我套关系没用,资料不齐就是不齐,别说医院领导来了,就是再大的领导来了也不行!”
大爷说这话时,就站在钟冥的旁边。
钟冥现在是越看这个大爷越顺眼。
这小老头,别看是个倔脾气,可人家说的话、办得事,还都真挺在理。
大爷这两句话下来,引起了警察们的注意。
他们在查看了赵常青的遗体后,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两个人:
“您二位是家属?”
“对,我是他的爸爸。”赵谷仓赶紧接了话。
刘佳芝也跟着答道:
“我是常青的母亲。”
警察向他们投来一个安抚的目光,随后将情况说了一下。
“从外表看的话,我们目前也无法确认他的具体情况。”
“您二位如果确实对此有怀疑,并且确认要报警的话,我们会把这个案子报到刑侦那边,然后就会有专业的法医跟进。”
“法医的话……是需要对尸体做一些检查的,这个您二位要有心理准备。”
“您二位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警察的潜台词,在场所有人都懂。
“死无全尸”,这四个字对丧子的赵谷仓夫妇太过残忍。
警察问罢便不再催促,只是静默地等待。
时间在秒针的滴答声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赵谷仓终于抬起头,嘶哑地说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