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萱背着昏迷的余小年,凭借着最后一点意志和对危险的直觉,在山林中艰难地穿行了整整一夜,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才在一处隐蔽的瀑布后的水帘洞中停了下来。
将余小年小心安置在干燥的石面上,柳萱自己也几乎虚脱倒地。她强撑着检查了一下余小年的情况,只是力竭加上惊吓昏迷,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取出量天尺,借着从水帘透进的微光,仔细查看。尺身那一道细密的裂纹如同蜈蚣般刺眼,原本温润的光泽彻底消失,摸上去只有一片冰凉的死寂。她尝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真元,尺子毫无反应,仿佛变成了一件凡物。
“尺灵……受损了吗?”柳萱心中一沉。量天尺是青霖谷传承至宝,更是救治宗主的唯一希望,若是损坏,后果不堪设想。
她回想起昨日那惊世骇俗的一剑,那由星光凝聚的宗主虚影……那绝不仅仅是愿力的运用,更蕴含着一丝她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力量意境。宗主在昏迷中,是如何做到隔空降临神念和力量的?这对他的负担又有多大?
忧心忡忡之下,柳萱甚至不敢过多休息,只是稍微调息恢复了少许真元,便再次启程。她必须尽快赶到量天尺之前指引的最终目的地,那里或许是愿力汇聚的关键,也是修复量天尺、拯救宗主的最后希望。
余小年在途中苏醒过来,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自己行走。得知昨日惊险和量天尺受损后,她也忧心不已。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更加沉默,也更加谨慎。她们避开所有可能存在人烟的地方,专挑最荒僻难行的路径。量天尺失去了灵性指引,她们只能依靠之前记忆的方向和地图前行。
数日后,她们抵达了一片巨大的、一望无际的沼泽边缘。这里被称为“迷雾泽”,终年笼罩着有毒的瘴气,沼泽中潜伏着各种诡异的生物,是万民洲有名的险地之一。而根据量天尺之前的最终指引,愿力汇聚的核心,似乎就在这片沼泽的深处。
“要进去吗?”余小年看着前方那色彩斑斓、却死寂无声的沼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危险气息,有些犹豫。
柳萱看着手中毫无反应的量天尺,又看了看眼前这片绝地,眼神坚定:“我们没有退路了。尺灵指引至此,必有深意。或许,这片常人畏之如虎的绝地,才是愿力最后、也是最纯净的庇护所。”
她取出一些避瘴解毒的丹药分给余小年,又用布条浸水掩住口鼻,率先踏入了这片充满未知的迷雾泽。
与此同时,远在坠星涧。
昏暗的洞穴中,昏迷已久的余小天,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了一缕暗金色的血液。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气息也变得更加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守护在一旁的张天枢见状,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探查。
“怎么回事?小天的气息怎么突然衰败了这么多?!”一位长老惊声道。
张天枢仔细感知着余小天的状态,脸色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的神魂……受损了!而且是非常诡异的道伤,仿佛……仿佛强行跨越了某种界限,被反噬所致……”
他联想到之前柳萱她们离开时,量天尺的异状和那关于“隔空引动愿力”的模糊提示,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难道……是小天在昏迷中,强行隔空出手,助柳萱她们脱困了?”张天枢的声音带着颤抖,“可他现在这种状态,如何能承受得了那种程度的神魂消耗和法则反噬?!”
洞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宗主为了救援远方的同伴,可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使得他本就垂危的状况,雪上加霜。
希望,似乎再次变得渺茫起来。
张天枢紧紧握着余小天冰冷的手,老泪纵横:“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抬头望向洞外,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迷雾泽的方向。
“柳萱,小年……你们一定要成功啊……小天他……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