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马志远心系大洋彼岸,每天都是几个电话打过去询问。晚上几乎没睡,想睡睡不着。
夫妻俩人,突然苍老了许多。
丁茜坐在副驾驶上,默默看着前方,近光灯不时扫过路边的景致,俩人视而不见。
车厢里气氛压抑。
“你是说,让马镇长下来谈,是吗?”快到马志远住所,丁希旺终于问了一句。
“是的,让他们来车里即可。”丁茜声音轻轻,却语气坚定。
车子熄火,丁希旺拨打马志远的电话。
“老马,…….”
2分钟不到,马志远夫妇出现,丁茜打开后座车门。
“丁茜,你有话跟我们谈?”马志远声音急切。
“叔叔好,阿姨好!我认为佳佳应该不会有事!”丁茜突然一句。
马志远夫妇一下子愣住了,连丁希旺也莫名其妙。
“你说什么,你---你咋知道?”马志远声音颤抖。
“叔叔不要紧张,您听我慢慢分析,”丁茜捋捋遮住眼睛的一缕发丝,“我哥哥的情况,你知道吗?”
丁茜的话题突然转向,让马志远又始料不及。
“丁飞?他们都消失几年了,你怎么提到他,难道佳佳的失联,跟丁飞类似?”马志远似乎意识到什么。
“我哥哥肯定没有消失,知道吗?” 夜色中,丁茜的眼睛发亮,望着马志远夫妇。
“为什么?”马志远夫妇惊骇不已。
“我爸为什么会中体彩大奖?我的跑步速度为什么那么快?还有你们基地的鱼为什么能治病?你就没有想过什么原因吗?”丁茜循循善诱。
“这,-----”马志远夫妇在惊骇中思索,“你是说,这都跟丁飞有关?”马志远妻子眼睛瞪的如铜铃。
“是的!”丁茜将梦中遇到哥哥摸头的情节,一五一十说给俩人听。
“丁茜说的没错,彩票与药物鱼,确实跟丁飞有关!”丁希旺不再隐瞒,将两次的梦境,也都吐露了。
马志远夫妇如同梦幻一般。
“这太不可思议了~”马志远感叹。
“我哥哥喜欢佳佳,他肯定能打听到佳佳的消息。从目前看,佳佳的情况,警方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唯一的可能就是跟我哥哥一样的失联。具体他们在什么地方,我无法得知,特别神秘,但我冥冥之中,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就是佳佳应该很安全!”丁茜语气肯定。
马志远夫妇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好转不少,仿佛年轻了几岁。
丁希旺进一步分析,说丁飞是失踪一年后,突然托梦给他,叫自己和丁小玲等人的爸爸合作,开发野鹤湖。如果真的如丁茜所言,佳佳也有可能出现在马志远的梦境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只有耐心等待。除了等待,我们啥都做不了。另外,如果我哥哥再托梦,我一定会求他关注。”
…….
四个人在车厢里探讨了很久。
天空突然下起小雨。
小区外围的马路已褪去白日的喧嚣,沉入一片死寂。路灯昏黄,光线被厚重的湿气晕染开,像浸了水的旧报纸,勉强照亮一小圈坑洼的沥青路面,更衬得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不可测。偶尔有晚归的车子呼啸而过,惨白的车灯如同冰冷的刀刃,瞬间劈开夜幕,又迅速被黑暗吞噬,只留下引擎声的残响在空旷里拖出长长的、令人心慌的尾音。
细密的雨丝悄然落下,无声地敲打着车顶和玻璃,汇聚成蜿蜒的水痕,将窗外本就模糊扭曲的世界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路灯的光晕在布满水珠的车窗上晕开,映照出车内几张紧绷而模糊的脸。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灯牌顽强地穿透雨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一片小小的、温暖的橘黄色光晕。那光芒被雨水浸润,显得格外柔和,像一块被淋湿的、温暖的糖纸,静静地贴在冰冷黑暗的画卷上。它不刺眼,却异常清晰,固执地宣告着并非所有地方都被绝望占领。
车厢内马志远夫人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再空洞地瞪着虚无,而是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难以置信的急切,死死锁住讲述者的嘴唇。那沉重的、濒死的呼吸声,开始夹杂进一丝急促的、带着希望火苗的吸气声。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手,微微松开了一点,指尖无意识地、神经质地敲打着膝盖。
车窗外的雨丝依旧细密无声,路灯依旧昏黄朦胧。
但车厢内那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已被悄然撕开了一个口子,透进不少 “可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