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大师兄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和莫名其妙的点头，像是一盆冰水，把林凡被众人追捧得有点发热的脑袋浇了个透心凉。
他看着门口这群热情洋溢、眼神火热的杂役同门，突然觉得手里那袋灵米有点烫手。
英雄？榜样？为民除害？
别闹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块板砖是怎么飞出去的！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外加系统可能抽风！这要是哪天露馅了，或者真正的高手来找茬，他拿什么抵挡？用【我是你爹】丹药跟人讲伦理吗？
林凡后背冷汗都快下来了。这根本不是荣誉，这是架在火上烤啊！
他赶紧把灵米推回给那高壮弟子，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各位师兄师弟，你们误会了！真的！昨天那就是个意外！我就是运气好，捡了块砖头，当时吓坏了胡乱一扔，谁知道就……就砸中了？对！纯属巧合！我其实啥也不是，就是个普通杂役，真的！”
他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证明自己是个废柴。
然而，他的“谦逊”在众人看来，却成了“深藏不露”、“虚怀若谷”的表现。
“师兄你就别谦虚了！”
“是啊！我们都懂！高人都是这样的！”
“以后杂役部就靠师兄你带领了！”
众人不但不信，反而更加敬佩，眼神里的火热几乎要把他融化。甚至有人开始商量以后干活要多帮林凡分担，让他有更多时间“修炼”。
林凡：“……”救命！这误会越来越深了！
他好说歹说，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把这群狂热的“粉丝”劝走。关上门，他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感觉比昨晚对付能量暴动和黑衣人还累。
“这都什么事啊……”林凡欲哭无泪。他只是想苟命，怎么就这么难？
【叮！检测到宿主因被迫成为“英雄”而陷入巨大烦恼，能量+20！当前能量：254点！】
林凡已经懒得吐槽这系统的能量获取机制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切实体会到了“成名”的代价。
走在路上，时不时就有不认识的杂役弟子对他投来崇拜的目光，恭敬地喊一声“林师兄”。去食堂打饭，打饭的大妈都会偷偷多给他半勺没什么油水的菜汤，还对他露出一个“我看好你哦”的眼神。甚至连钱管事见了他，那张刻薄的脸都会勉强挤出一点扭曲的笑意，虽然分配的任务依旧不轻松，但至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克扣和刁难了。
王小明更是彻底成了他的小跟班，走到哪跟到哪，用看神一样的眼神仰望他，逢人便吹“我林师兄如何如何”，让林凡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这种被捧上云端的感觉，不仅没让林凡感到舒服，反而让他如坐针毡，心里越来越虚。他总感觉这虚假的繁荣下面，隐藏着巨大的危机。那个夜袭的黑衣人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就会再次落下。
更让他不安的是，大师兄冷锋出现的频率似乎变高了。
有时是在他去干活的路上“偶遇”，冷锋会面无表情地问他几句“工作是否适应”、“有无困难”，虽然语气依旧冰冷，但比起之前的纯粹训斥，似乎多了点……观察的意味？
有时是在食堂，冷锋会坐在离他不远的桌子，看似安静用餐，但林凡总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食不下咽。
林凡被看得心里发毛，每次见到冷锋都恨不得绕道走，内心疯狂吐槽：“看什么看！没看过废柴吃饭啊！我知道我吃饭姿势帅，但你也不用天天来蹲点吧？！你这卷王是闲得慌吗？”
【叮！检测到宿主对大师兄持续性围观的强烈不适与吐槽，能量+15！当前能量：269点！】
除了冷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便宜师父玄灵子，也偶尔会以各种奇葩的方式刷一下存在感。
比如，林凡某天早上推开门，发现门口放着一只……散发着酒气的破草鞋。
又比如，他晚上回来，发现屋顶破了个洞，而洞口的痕迹……疑似被某种圆形的、类似酒葫芦的东西砸穿的？
林凡拿着那只破草鞋，望着屋顶的破洞，嘴角抽搐：“师父……您老人家表达关怀的方式……还挺别致哈？”
他严重怀疑玄灵子是不是喝多了走错门，或者纯粹是手痒乱扔东西。
【叮！检测到宿主对师父诡异行为的无力吐槽，能量+10！当前能量：279点！】
这种被各方势力默默关注的局面，让林凡压力山大。他感觉自己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放在聚光灯下观察，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尽快拥有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力量！不能永远活在侥幸和别人的误解里！
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系统面板。279点能量，距离下一次抽奖还差221点。商城里的垃圾依旧买不起。那枚【我是你爹】丹药静静地躺着，像个烫手山芋。
指望系统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自己……和那点诡异的吐槽能量。
他开始有意识地回忆那天晚上体内能量气旋形成的感觉。那种将吐槽能量与自身微弱灵气以及外来灵气强行融合的别扭感。
他尝试着在不引入外部灵气的情况下，单独调动那无形的吐槽能量。
过程极其艰难。吐槽能量似乎更倾向于回应他的情绪爆发，而不是听从他的精细操控。他往往憋得脸红脖子粗，也只能让能量在体内瞎窜一通，除了增加点能量点数（自己吐槽自己操控无力），屁用没有。
“不行不行……得换个思路……”林凡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这能量好像跟情绪和‘吐槽’行为本身绑定很深……也许……不能像传统修炼那样静坐引导？”
他想起之前能量起效的场景：要么是情绪激动时被动激发，要么是伴随着骂街行为一起输出。
“难道……这玩意得配合嘴炮才能用？”
一个大胆的、极其不靠谱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
他瞅了瞅窗外，确定没人。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房间里唯一的那张破桌子，开始集中精神，低声喝道：
“断！”
毫无反应。桌子腿都没晃一下。
“啧，不给面子是吧？”林凡来了脾气，开始加大输出，“你说你一张破桌子，四条腿都不一样长，晃得跟蹦迪似的！你还有没有点桌子的尊严了！我要是你，我早就自己劈了当柴烧了！断！给我断！”
在他骂得投入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吐槽能量开始活跃起来，随着他的话语涌动。
他尝试着将这股能量引导至手掌，然后猛地朝一条稍微短点的桌子腿虚劈下去！
虽然依旧没有实质性能量离体，但那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一股极微弱的、带着强烈“嫌弃”意味的波动扫过了那条桌子腿。
然后——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响声。
那条本来就有点短的桌子腿，似乎……又往下矮了一丝丝？以至于整张桌子朝着那个方向倾斜的角度更明显了？
林凡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凑过去仔细查看。
不是错觉！那条桌子腿的末端，出现了一道新的、细小的裂纹！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嫌弃地“怼”了一下，导致原本就不牢固的结构又崩掉了一点点！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距离“断”字诀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这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吐槽能量，真的能通过“嘴炮”引导并产生极其微弱的影响！虽然这影响的方式有点……奇葩？
“成功了？！居然真的有用？！”林凡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也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一下拙劣的能量引导牵动了旧伤，他经脉深处那尚未完全愈合的暗伤突然一阵刺痛！
“唔！”他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白了一下，那股刚刚调动起来的能量也瞬间溃散。
【警告！宿主经脉受损，强行引导能量可能加重伤势！请谨慎操作！】
系统的警告音冰冷地响起。
林凡喘着气，跌坐回床上，又是兴奋又是无奈。
路是找到了，但这破身体根本扛不住造啊！这就跟发现了一座金山，却只有一把塑料铲子，挖两下就断了！
看来，在真正掌握这坑爹能量之前，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搞点贡献点，兑换那本《引气诀》基础篇，至少得先把身体经脉的底子打好一点，不然啥也干不了。
可是，贡献点……想起钱管事那抠搜样和杂役任务的微薄收入，林凡又是一阵头大。
就在他为贡献点发愁时，第二天，任务分配处却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负责分配任务的执事弟子宣布，因林凡“勇于揭露不良行为，维护宗门风气”，经上面决定，特别奖励他50点贡献值，并调任他去一个“相对清闲”的岗位——藏书阁一层，负责清扫整理。
消息一出，周围的杂役弟子纷纷向林凡投来羡慕的目光。
“藏书阁！那可是好地方啊！”
“是啊！活少！还能蹭书看！”
“林师兄果然被上面看重了！”
林凡自己也懵了。50点贡献值！这足够他兑换《引气诀》还有剩余！还有藏书阁的活儿，听起来确实比挑粪除草强多了！
天上掉馅饼了？难道真是“英雄”待遇？
他晕乎乎地接过新的任务牌，看着上面“藏书阁一层”的字样，心里乐开了花。果然，风险与收益并存！虽然被架在火上烤，但至少能先捞点实惠！
然而，当他拿着任务牌，屁颠屁颠地赶到位于山腰处的藏书阁，找到一层的管事报道时，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藏书阁一层的管事是个干瘦的小老头，戴着厚厚的眼镜，眼神麻木，仿佛对生活失去了所有希望。他瞥了林凡的任务牌一眼，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身后那巨大到望不到边的、布满灰尘的书架森林。
“哦，新来的啊。喏，你的活儿，就是把这一层所有的书架、地面、还有那些没人要的玉简，都打扫干净。要求一尘不染。”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补充了一句。
“对了，只能用最普通的清洁工具，不能用除尘术之类的法术——那是高阶弟子练手用的，你没那权限。还有，打扫的时候，绝对、绝对不能损坏任何书籍玉简，否则……嘿嘿。”
林凡看着那积了不知多少年灰尘、仿佛从未被打扫过的藏书阁一层，又看了看老头递过来的那把秃了毛的鸡毛掸子和一块黑乎乎的抹布。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清闲？好地方？
这特么是另类的终极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