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问号星核的请柬
飞船驶入未知星域的第三天,星核图鉴最后一页的轮廓愈发清晰。那艘船的帆上,问号渐渐化作缠绕的藤蔓,藤蔓顶端结着颗花苞,花苞里渗出的光与光轨鸟铃铛的频率完全一致——显然,这位“未知朋友”正在用我们熟悉的语言打招呼。
“它在说‘别着急’。”最小的孩子举着图鉴贴在舷窗上,花苞的光透过玻璃映在他脸上,像落了层细碎的金粉,“你看藤蔓在慢慢长,是想让我们跟着它的节奏走。”
光轨鸟突然集体升空,在飞船前方排出箭头队形。领头的那只衔着片从未见过的叶子,叶片边缘呈波浪状,正反两面分别画着星轨和船锚——是张简易的请柬,背面用星尘写着:“沿着藤蔓来,带你们看会开花的船。”
我们跟着光轨鸟的指引,在星云深处找到一片漂浮的花海。这里的花都是船的形状,花瓣是半透明的帆,花蕊是亮晶晶的星子,最大的那朵花的花茎上,缠着与图鉴上相同的藤蔓,藤蔓顶端的花苞正微微颤动,像在呼吸。
“这是‘船形花星核’?”机械师调出星图数据库,所有记录都显示“未知”,“它把自己伪装成花海,大概是怕被打扰。”
话音刚落,最大的花苞突然绽放,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的星核本体——是颗被藤蔓包裹的水晶球,球内悬浮着无数微型船模,有纸船、铁壳船、补丁船,甚至还有共鸣桥的微缩模型。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水晶球里传来,像花瓣摩擦的沙沙声:“我等你们很久了,特别是你们的星核图鉴。”
水晶球缓缓转动,微型船模开始航行,纸船顺着虚拟的光轨漂向铁壳船,补丁船与翡翠船并排停靠,共鸣桥的栏杆上不断长出新的补丁——是它用自己的方式,重演着我们经历的连接故事。
“我能看见所有星核的记忆。”船形花星核的声音带着点腼腆,“这些花是记忆的容器,哪颗星核有了新故事,对应的花就会结出新的花苞。”它指向一朵刚绽放的花,花瓣上画着孤绝星核的琴,“昨天它弹了新曲子,这朵花就开了。”
穿蓝布衫的孩子立刻翻开星核图鉴,把船形花星核的模样画下来:“这页要写‘藏着全宇宙故事的花匠’,还得记上你的花能当记忆仓库。”水晶球突然放出柔和的光,将孩子的画映在花瓣上,花瓣立刻合拢,变成颗种子,被光轨鸟衔走——想必是要送到共鸣桥,种在桥边的花田里。
我们跟着船形花星核参观花海。在一片紫色的花田里,每朵花都停着只光轨鸟模型,是它根据光轨鸟送信的轨迹种的;在金色花田,花芯里的星子组成了金羽地图的图案,连最新发现的坐标都清晰可见;最神奇的是黑色花田,那里的花都是闭合的,水晶球解释说:“是还没找到连接的星核,它们的花苞在等‘相遇’这把钥匙。”
最小的孩子突然指着黑色花田中央,那里有朵半开的花,花瓣上隐约能看见艘残破的星舰:“这是……孤绝星核以前的样子?”水晶球轻轻颤动:“是三百年前的他,那时他的花一直枯着,直到你们带他去了共鸣桥,花才开始转青。”
船形花星核送给我们一份礼物——颗会发光的花种,说能种出“记忆花船”,船身会随着经历的故事改变模样。我们把花种种在飞船的培养舱里,种子刚接触到星子砂,就冒出了嫩芽,芽尖顶着片小小的叶子,叶子上竟映出我们在沉默星核折纸船的画面。
“它在记录现在呢。”孩子兴奋地拍手,图鉴最后一页的花苞突然完全绽放,露出里面的文字:“问号星核其实是‘故事星核’,收集所有连接的记忆,再把它们酿成新的相遇。”
离开花海时,所有的船形花都转向我们的方向,花瓣上的星子闪烁着,像在挥手告别。水晶球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记得常来看看,你们的花船会长得很快,我已经给它留好了位置。”
飞船驶出星云后,培养舱里的记忆花船已经长出了船身,帆上画着我们与船形花星核相遇的场景。星核图鉴的最后一页,船形花星核的画像旁多了行小字,是光轨鸟用喙啄的:“下一页,该画记忆花船长大了的样子。”
机械师突然指着导航屏,屏幕上跳出个新的光点,光点周围的星尘正在编织新的图案——是艘带着翅膀的船,船头挂着铃铛,船尾拖着长长的花藤。“是记忆花船的信号!”他调整航线,“它在指引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我望着培养舱里的小花船,突然明白,所谓“问号星核”,从来不是等待被定义的未知,而是连接的催化剂,是故事的中转站,是告诉我们“每个相遇都在孕育新的相遇”的存在。它收集的记忆不是为了封存,是为了让后来者知道:你们走过的路,有人记得;你们期待的相遇,有人在准备。
星核图鉴在手中微微发烫,最后一页的空白已经填满,可新的空白页又在悄然生成。光轨鸟的铃铛声与记忆花船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永远在续写的歌。我知道,只要这歌声不停,只要我们还带着这本写不完的图鉴,宇宙中就永远有新的请柬在等待,有新的故事在生长,有新的星核在说:“来吧,我们的连接,才刚刚开始。”
飞船顺着记忆花船指引的方向航行,舷窗外的星光越来越亮,像无数双期待的眼睛。培养舱里的花船,帆上又多了片新的花瓣,上面画着个小小的问号,旁边跟着个铃铛印——是在说,别急,下一页的故事,更精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