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看李毅修为不俗，想结个善缘，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给面子。他打量了李毅两眼，又瞥了瞥他身后那个修为低微的拖油瓶，心中闪过一丝轻蔑，嘴上却依旧客气：“无妨无妨，是孙某唐突了。”
说罢，便自顾自地转身走开，与其他相熟的弟子攀谈起来，只是偶尔投向李毅这边的余光，带上了一丝不以为然。李毅对此毫不在意，他寻了一个靠着船舷的角落，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刘嫣则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蜷缩着身子，一言不发。随着时间的推移，登上飞舟的弟子越来越多。
嗡！一声悠长的嗡鸣，自船首的龙头雕像处响起。那颗巨大的灵石猛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船身两侧的金属羽翼上，无数符文依次亮起，形成一道道青色的光流。整艘青木舟缓缓地，却又无比平稳地升离了地面。甲板的边缘，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升腾而起，将呼啸的罡风尽数隔绝在外。飞舟不断爬升，下方的望仙城迅速变小，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黑点。
“殿主放心。”李毅拱了拱手，心中却在暗自盘算。这少女的反应，不似作伪。要么她是真的如此胆小怯懦，要么，就是其心机深沉到了连自己都看不透的地步。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你们去吧。”赵清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青色的令牌，扔给李毅，“这是返回宗门的通行令牌，持此令，可以免费乘坐分殿通往宗门的飞舟。明日一早，便启程吧。”
“是，弟子告退。”李毅接过令牌，不再多言，对着赵清风再次行了一礼，便带着那名叫刘嫣的少女，退出了静室。
走出幽静的院落，重回喧闹的执事堂区域，李毅才感觉那股无形的压力消散了许多。他侧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的刘嫣。
少女低着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畏惧，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一直住在分殿里？”李毅随口问道。
“嗯。”刘嫣点了点头，声音还是那么小。
“为何不去兽栏寻一份差事？那里虽然清苦，但至少安全。”李毅试探道。
刘嫣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她小声回道：“我……我怕那些妖兽。”
李毅不再多问。
一个练气6层，胆小怕事，无依无靠的女弟子。赵清风将这样一个人交给自己，用意何在？是单纯的顺手人情？
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还是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带着刘嫣，没有返回自己那间简陋的洞府，而是直接走向兽栏的石屋。那里，还有他的一些“家当”。
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李毅在前方沉稳地走着，刘嫣在后方怯怯地跟着，形成了一副略显怪异的画面，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打量。
然而，就在即将踏入兽栏外围的光幕前，一直低着头的刘嫣，忽然用微不可闻的嗓音，说了一句话。
“李师兄，赵伯伯说，你是个好人。”
李毅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率先踏入了光幕中。
好人？
修仙界里，这个词，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赞美之言。
兽栏的石屋依旧简陋，但对李毅而言，却承载着他崛起的开端。他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收拾妥当，主要是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零散的材料。
小花被他收入了灵兽袋，陷入沉睡。这小家伙此次进化消耗巨大，需要时间来稳固血脉。李毅回头看了一眼跟在门外，不敢踏入这间充满了妖兽气息石屋的刘嫣。
少女依旧是那副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的模样，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戒备与不安。李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石屋的门锁好，便转身朝着望仙城专门为宗门修士设立的飞舟坪走去。刘嫣见他走远，才小步快跑地跟上，始终保持着那不远不近的三步距离。飞舟坪位于望仙城的最高处，是一片由巨石铺就的广阔平台，边缘处刻画着繁复的阵法纹路，防止凡人误入。
平台中央，静静地停泊着一艘巨大的造物。这便是玄天剑宗用于往返于各大据点与宗门之间的制式飞舟，青木舟。此舟长约三十丈，宽有十丈，通体由一种名为青沉木的灵木打造，船身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青黑色，表面光滑，浑然一体。船体两侧，各有三支巨大的金属羽翼，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御风符文，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船首是一个狰狞的龙头雕像，龙口微张，一颗人头大小的灵石被镶嵌其中，作为整个飞舟的动力核心。
整艘飞舟静止在那里，便有一种厚重与迅捷并存的奇异美感，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李毅持着赵清风给予的青色令牌，带着刘嫣，畅通无阻地登上了飞舟。船上的甲板极为宽敞，足以容纳数百人。
此刻，已经有数十名与他们一样，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修士三三两两地聚集在甲板上，等待启程。这些人，大多是完成了宗门任务，或是外出历练归来的弟子，修为从练气中期到后期不等。
李毅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伪装的练气八层顶峰的修为虽然不弱，但在外门弟子中也并非顶尖。他刻意收敛了气息，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倒是他身后的刘嫣，那练气六层的修为，以及怯生生的模样，引来了几道探究的视线。“这位师兄，也是回宗门参加大比的？”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李毅转头看去，是一名身材高瘦，面带精明之色的青年修士。此人修为在练气八层，正一脸自来熟的笑容看着他。李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孙乾，不知师兄高姓大名？看师兄气息沉稳，想必在大比中定能大放异彩。”青年修士拱了拱手，十分热络。“李毅。”李毅淡淡地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他不喜欢这种无意义的交际。
孙乾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着恼，转而看向李毅身后的刘嫣，笑着问道：“这位小师妹倒是面生得很，也是我们玄天剑宗的弟子？”刘嫣被他一看，吓得往李毅身后缩了缩，头埋得更低了。李毅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他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别人探究自己的事情。
他往前站了半步，恰好挡住了孙乾的视线，嗓音平淡地说道：“我这师妹，性子内向，不喜与生人交谈，还望师兄见谅。”孙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