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齐刚把最后一摞碗放进消毒柜，客厅的灯还亮着。秦雨站在沙发边收拾散落的纸巾盒，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看见薛明站在卧室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睡衣，手里捏着换下来的脏衣服。
薛明没走。
“还不去睡？”秦雨问。
薛明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有点飘，又不像平时那种怯生生的样子。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老婆。”薛明说，声音不大，但很稳，“今晚轮到我了。”
秦雨愣住。
这轮值是之前定下的规矩，从薛齐开始，三天一轮。今天确实是薛明的日子。可秦雨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更没想到他眼里有种她没见过渴望。
“你刚打完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秦雨想抽回手，“先休息几天再说。”
“我已经好了。”薛明握得更紧，“医生都说肺功能恢复正常了。我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咳血的人了。我也能照顾你，也能……做丈夫该做的事。”
薛明说完，拉着秦雨进房，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咔哒一声。
秦雨心跳快了一拍。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着往床边走。薛明另一只手已经开始解上衣扣子，动作急，手指有点抖。
“停下！”秦雨猛地按住他的手。
薛明僵住。
“你疯了吗？才出院几个小时就想干这种事？”秦雨盯着薛明。
“我不想再被当成病人了。”薛明声音低下去，“从小到大，二哥背我去诊所，大哥为我省饭钱。现在你也给我打药、做饭、洗衣服……我受够了！我想证明我能行，我想让你觉得娶我是值得的！”
薛明眼眶红了。
秦雨看着他，心里一揪。
这个最小的弟弟，以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每次吃饭都等别人先动筷，夹菜只敢挑最便宜的青菜。现在薛明他现在敢拉她的手，敢关上门说“今晚轮到我”，甚至敢脱衣服——他是真的在长大。
但秦雨不能让薛明冲动出错。
“我要你。”秦雨放软语气，“我一直都要你们三个。但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是薛明。”
秦雨抬手摸了摸薛明的脸，“你还记得昨天吃饭时，我给你夹了三块肉吗？我不是可怜你，是我看你吃得香。我喜欢看你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你坐在我旁边的样子。”
薛明低头，呼吸有点乱。
“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是好好睡觉，按时吃药，把身体真正养结实。”秦雨握住他的手，“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日子长着呢，急什么？”
“那你……不喜欢我这样？”薛明小声问。
“我喜欢你主动。”秦雨笑了，“但不喜欢你拿身体冒险。你是我的小老公，我得管着你点。”
秦雨把薛明按坐在床沿，自己蹲下来，帮他把鞋脱了。“明天还要去买冷藏柜，后天去社区交材料申请地皮。你要是半夜发烧，谁陪我去签字？”
薛明嘴角动了动，“不会的，我好了。”
“不行。”秦雨站起来，“你是家里病号康复者，好好休息。”
薛明终于笑了下。
秦雨顺势拉开被子，“躺进去。”
“你不生气了？”薛明问。
“和你生什么气？你那么可爱。”秦雨拍了薛明一下。
“我不是小孩子了……”
“行了。”秦雨掀开被角，“睡觉。”
薛明乖乖钻进去。秦雨给他掖好被子，正要起身，手腕又被拉住了。
“老婆。”薛明仰头看秦雨，“我能抱一下吗？就一下。”
秦雨叹口气，坐到床边。
下一秒，薛明整个人扑进秦雨怀里，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像小时候抱住唯一热源的火炉。
秦雨愣了两秒，抬手轻轻拍他的背。“傻瓜。”
薛明在她肩窝里说，“以前怕死，怕拖累他们。现在不怕了。因为我有你了，老婆。”
秦雨鼻尖有点酸。
秦雨捧起薛明的脸，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忽然凑近，在他左脸颊亲了一下。
“这下信了吧？”秦雨说，“我是最喜欢你的。”
薛明瞪大眼，脸一下子红透。
“不许告诉大哥二哥。”秦雨收回脸，“这是今晚的特别奖励。”
薛明用力点头，然后飞快地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秦雨笑着摇头，关了灯。心想还是年轻的好，更好忽悠。
黑暗里，两人并排躺着。外面风有点大，窗户缝发出轻微的呼呼声。床单是新换的，带着洗衣液的味道。
“老婆。”薛明小声叫。
“嗯。”
话没说完，呼吸就变得均匀了。
秦雨侧头看他，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路灯微光，看见薛明嘴角还挂着笑。
秦雨伸手替他把滑落的被子重新盖好，然后慢慢躺平。
屋外夜深，楼道感应灯每隔几分钟闪一次。隔壁传来电视关机的声音，接着是关门声。
她睁着眼，听着身边平稳的呼吸。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有地要买，有菜要种，有四个人要一起过日子。
薛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了秦雨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