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里的星子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帘,苏清鸢就被厨房的动静吵醒。她披衣走到门口,看见宗翼正站在灶台前煎蛋,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听见脚步声,他回头时眼里带着笑,手里的锅铲差点把蛋翻到地上:“醒了?马上就好。”
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她的那副旁边放着杯温牛奶,杯沿贴着张便签——是宗翼模仿她的字迹写的“记得喝”。苏清鸢看着他把煎蛋盛进盘子,蛋黄流心在瓷盘上漫开的样子,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他也是这样手忙脚乱地给她煮面,说“新媳妇第一天要吃宽心面”。
“今天去实验室吗?”宗翼把吐司推到她面前,抹了厚厚一层花生酱——是她喜欢的那种带颗粒的。
“下午去,上午整理下数据。”苏清鸢咬了口吐司,花生酱的香混着阳光的味道,“你呢?国家队集训的报告写完了?”
“早写完了。”他低头喝牛奶,耳尖悄悄泛红,“想陪你去实验室,顺便……看看你的新工作台。”
苏清鸢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突然笑了。她的新工作台是宗翼设计的,特意留了个小抽屉,说“给你放零食”,里面现在塞满了他买的柠檬糖和巧克力。
去实验室的路上,宗翼拎着保温桶走在旁边,里面是他早起炖的银耳羹。路过街角的花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再出来时,他手里捧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老板娘说今天的最新鲜。”他把花递给她,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两人都顿了顿,相视而笑的瞬间,像回到了初遇那年。
实验室的同事看到宗翼时,笑着打趣:“苏博士的专属助理又来了?”
“是家属。”宗翼的回答比谁都快,伸手揽住她的肩,眼里的骄傲藏不住,“持证上岗的那种。”
苏清鸢的脸微红,却任由他牵着走到工作台前。他帮她把白玫瑰插进玻璃瓶,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易碎的实验样本,又从保温桶里舀出银耳羹,用勺子轻轻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
“甜吗?”
“甜。”苏清鸢含着勺子点头,看着他眼里映出的自己,突然觉得实验室的消毒水味里,都混进了甜意。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实验记录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宗翼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看她写报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偶尔夹杂着他翻动书页的轻响。
“这里的公式是不是可以简化?”他突然指着报告,指尖点在她写的星轨模型上,“就像我们两个的轨迹,不用那么复杂,交叠在一起就好。”
苏清鸢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放下笔。她伸手抚过他颈间的月光石项链,冰凉的晶石贴着他温热的皮肤:“宗翼,你知道吗?以前总觉得搞科研要心无旁骛,可遇见你之后才发现,有个人在旁边看着,连数据都变得温柔了。”
宗翼的耳朵瞬间红了,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实验室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试剂味,混着他身上的阳光气息,竟有种奇妙的安宁。他低头时,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那我就一辈子在旁边看着,看你拿诺贝尔奖,看你……慢慢变老。”
傍晚回家时,路过小区的菜市场,宗翼突然拉着她拐了进去。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卖排骨的摊位前,和老板讨价还价的样子,像极了她母亲——连说“再便宜五毛”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今晚给你做糖醋排骨。”他拎着菜走在前面,步伐轻快得像带着风,“上次你说想吃带脆骨的,我特意让老板留了。”
苏清鸢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发现这孩子挑菜的样子都带着她的影子——捏捏排骨看新鲜度,闻闻青菜有没有土味,是她教他“这样才不会被骗”。
厨房里,宗翼系着她买的围裙,上面印着两只交颈的天鹅。他切菜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刀工带着明显的“苏清鸢式”工整——胡萝卜切滚刀块,排骨剁成均匀的小段,连葱姜蒜都摆得整整齐齐。
“要不要帮忙?”苏清鸢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样子。
“不用,你坐着就好。”他回头时眼里带着笑,“我老婆第一天上班,要好好犒劳。”
“谁是你老婆?”苏清鸢的脸微红,却忍不住笑了。
“红本本上写着呢。”他举着锅铲指了指客厅,语气里的得意藏不住。
晚餐的糖醋排骨刚端上桌,宗翼就夹了块带脆骨的放进她碗里。苏清鸢咬下去时,酸甜的汁水流进嘴里,突然想起七年前他第一次尝她做的排骨,皱着眉说“有点酸”,却还是把碗里的都吃光了。
“好吃吗?”他盯着她的表情,眼里带着期待。
“比我做的好吃。”苏清鸢笑着点头,夹了块放进他碗里,“看来以后家里的主厨要换人了。”
宗翼的眼睛亮了亮,低头扒饭的样子像只被顺毛的小狗。
饭后收拾碗筷时,宗翼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他的下巴抵在她肩窝,声音闷闷的:“清鸢,以前总觉得‘家’是有你的地方,现在才明白,是有烟火气的地方——有你做饭的香,有我洗碗的水声,有我们坐在沙发上抢遥控器的吵。”
苏清鸢的指尖划过他交握在腰间的手,突然转身回抱住他。客厅的灯光暖黄,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像七年前那个雪夜,他们裹着同一条毛毯,在沙发上看跨年晚会的样子。
“那我们以后,就把日子过成烟火气的样子。”她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你做糖醋排骨,我洗水果;你看物理书,我写报告;你在阳台看星星,我靠在你怀里。”
宗翼的呼吸紧了紧,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糖醋排骨的甜,带着牛奶的香,带着七年时光里慢慢发酵的温柔,像把散落的星子,终于串成了人间的模样。
深夜的阳台,两人并肩坐在躺椅上。宗翼伸手揽住她的肩,指着夜空:“你看,猎户座还在。”
苏清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三颗亮星连成的腰带,像极了他们一路走来的轨迹——从平行到相交,从疏离到紧密。她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突然觉得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极光下的誓言,而是清晨的煎蛋,午后的阳光,和晚餐时碗里那块带着脆骨的排骨,是把遥远的星轨,过成了触手可及的人间烟火。
“宗翼,”她轻声说,“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宗翼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下巴抵在她发顶:“那就赖一辈子,像藤蔓缠树,像星轨绕着星子,再也分不开。”
夜风拂过阳台,吹起窗帘的一角,露出里面暖黄的灯光。远处的城市霓虹闪烁,而对他们来说,此刻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手里的温度,是在人间烟火里,慢慢变老的约定。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晨光与暮色里,在柴米油盐中,在彼此的眼眸里,永远明亮,永远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