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的四季
宗翼的国家队集训通知书寄到家里那天,苏清鸢正在给新养的绿萝浇水。浅绿的嫩芽刚冒头,宗翼举着烫金通知书跑过来时,带起的风差点吹倒花盆——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动作里还带着少年人的莽撞,眼里的光却亮得惊人。
“入选了!”他把通知书递到她面前,指尖因激动微微发颤,“下个月去北京集训,不过每周能回来一次。”
苏清鸢看着通知书上他的名字,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连乘法表都背不全的小孩,如今已经能在物理公式里写下自己的名字。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触到他发间的月光石链坠:“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集训的行李箱比去斯德哥尔摩的小些,宗翼却在里面塞了两本苏清鸢的实验笔记。“想你的时候就看看。”他红着脸解释,把她的钢笔插进笔袋的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放稀世珍宝。
每周五的傍晚,苏清鸢都会算着时间站在阳台。宗翼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时,她总能第一时间看见——他背着双肩包快步走来,白t恤被汗水浸湿,手里却紧紧攥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念叨了一周的糖醋排骨。
“实验室忙吗?”他进门先给她个拥抱,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旅途的微哑,“我炖了银耳羹,放了莲子。”
苏清鸢看着他熟练地把排骨汤倒进砂锅加热,突然发现这孩子系围裙的姿势变了——不再是七年前那种勒得太紧的结,而是松松垮垮地打在腰侧,像她常做的那样,说“这样舒服”。
夏夜的蝉鸣里,两人常坐在阳台看星星。宗翼会给她讲集训时的趣事,说哪个队友解不出题时会抓头发,像她做实验失败的样子;苏清鸢则给他讲实验室的新发现,说某种病毒的蛋白质结构,像极了他画的星轨图。
“你看那颗星。”宗翼突然指着夜空,“最近特别亮,我查了星图,叫‘织女’。”
苏清鸢笑着看他:“那旁边那颗就是‘牛郎’?”
“才不是。”他攥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的纹路,“那颗是我,永远跟着你。”
秋天来时,宗翼的生日到了。苏清鸢给他买了块新手表,表带是他喜欢的深灰色,表盘内侧刻着小小的星轨图案。他拆开礼物时,突然从背后拿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戒指,月光石被细细的银线缠绕,像被星轨包裹的月亮。
“我设计的。”他单膝跪地,动作带着点笨拙的认真,“还没到求婚的时候,就是……想让你戴着,像我一直在你身边。”
苏清鸢的指尖抚过冰凉的戒指,突然想起七年前他把捡来的玻璃珠塞给她,说“这个给你,像星星”。时光好像绕了个圈,那个举着玻璃珠的小男孩,如今正举着戒指,眼里的光从未变过。
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时,宗翼从北京回来。他进门时带着一身寒气,却先把怀里的保温桶递给她:“给你带的冰糖葫芦,山楂的。”
苏清鸢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尖,突然把他拉到暖气片旁。她解开自己的围巾,踮脚给他围上——藏青色的羊绒围巾,是他送的第一份礼物,如今在两人颈间绕了两圈,把彼此的温度裹在一起。
“集训怎么样?”她给他倒了杯热可可,看着他捧着杯子暖手的样子。
“拿到去国际赛场的资格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下个月去瑞士,你……”
“我申请了学术交流,正好顺路。”苏清鸢笑着打断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机票,“这次的座位,还是连在一起的。”
宗翼猛地抬头,眼里的惊喜像要溢出来。他伸手把她拥进怀里,雪落在他发间的凉意,混着她发梢的暖香,成了这个冬天最温柔的味道。
跨年夜的钟声敲响时,两人站在阳台看烟花。宗翼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窝:“清鸢,遇见你之后,每个季节都变得特别。”
苏清鸢看着漫天绚烂的光,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他缩在她怀里说“以后我们一起跨年”。那时他的声音还带着奶气,如今却已能稳稳地抱着她,说“以后每个跨年都陪你”。
“新的一年,”她转身回抱住他,“我们去瑞士拿金牌,去看极光,去……”
“去领证。”宗翼突然打断她,声音带着点哽咽,却异常清晰,“等我比完赛,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烟花恰好在此刻炸开,照亮他通红的眼眶和紧张的嘴角。苏清鸢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突然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好。”
四季在相拥的剪影里流转,七年前的那句“我来照顾你”,早已长成“我们一起走”的模样。阳台的绿萝爬满了整个栏杆,新添的白玫瑰开得正好,就像他们的故事,在晨光与星轨间,慢慢铺展,没有终点。
瑞士的赛场在等着他们,极光在等着他们,往后的无数个四季,也在等着他们——手牵着手,把平行的轨迹,走成共生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