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露锋芒
初夏的草原，草长得能没过马腿。
窝阔台牵着马走在前面，雪上飞站在他的肩膀上，时不时用喙尖啄他的帽子。阿古拉跟在后面，哼着不知名的调子，马鞭在手里转来转去。他们要去西边的海子，听说那里最近来了群天鹅，雪白的羽毛在蓝水里漂着，像朵大莲花。
去年这时候，我爹就在这海子边，用海东青抓了只天鹅。阿古拉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得意，那天鹅翅膀展开有一丈长，肉炖了三天才烂。
窝阔台没接话。他想起父亲的那只海东青，在一次围猎时被箭射中了翅膀，临死前还抓着只狐狸，血把羽毛染得通红。父亲把鹰埋在海子边的杨树下，每次路过都要往坟上撒把青稞。
快到海子时，雪上飞突然叫了一声，从他肩膀上飞起来，在天上盘旋。窝阔台抬头望去，看见远处的水面上，有群天鹅正在游动，像一团团白云。他赶紧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搭上箭，阿古拉，你从左边绕过去，把它们赶到北边。
阿古拉点点头，骑着马跑了。窝阔台解开雪上飞的脚绊，指着天鹅群，去抓最大的那只。雪上飞俯冲下去，翅膀带起的风把水面吹得皱巴巴的。天鹅们惊叫着飞起，白色的翅膀遮住了半个天空。
最大的那只天鹅飞得最慢，脖子伸得老长。雪上飞追上它，用利爪抓住它的脖子。天鹅疼得扑腾，带着鹰一起往下掉，一声掉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像下雨。
窝阔台骑着马赶过去时，看见雪上飞正站在天鹅的背上，用喙尖啄它的头。天鹅已经不动了，水面上漂着好多白色的羽毛。他把雪上飞抱起来，发现它的翅膀被天鹅的爪子抓伤了，渗出血来。
没事吧？阿古拉也赶了过来，看着雪上飞的伤口皱起眉头。窝阔台从怀里掏出草药，是他早准备好的，捣碎了敷在伤口上，过两天就好了。雪上飞蹭了蹭他的脸，好像在说不疼。
他们把天鹅拖回营地，剥皮的时候，阿古拉突然了一声，从天鹅的肚子里掏出个东西。是个铜环，上面刻着字，已经锈得看不清了。这准是哪个猎人丢的，被天鹅吞了。阿古拉把铜环递给窝阔台。
窝阔台接过铜环，放在手里掂量着。他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说，以前的猎人会在猎物身上留下记号，要是后来的人捡到了，就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他把铜环系在雪上飞的脚绊上，以后这就是你的记号了。
雪上飞的伤好后，他们又去了趟西边的林子。那里有很多狍子，跑得飞快，但雪上飞总能追上。有一次，一只狍子钻进了树丛，雪上飞跟着飞进去，半天没出来。窝阔台急得在林子里喊，嗓子都喊哑了。
就在他以为雪上飞出事了的时候，听见树丛里传来翅膀的声音。雪上飞飞了出来，嘴里叼着只狍子的耳朵。它落在窝阔台的肩膀上，把耳朵丢给他，好像在邀功。窝阔台笑着摸了摸它的头，真是只好鹰。
秋天的时候，草原上要举行围猎大会。所有的猎人都会带着自己的鹰参加，谁抓的猎物最多，就能得到王爷赏赐的弓箭。窝阔台也想参加，他想让雪上飞看看，它比别的鹰都厉害。
比赛那天，草原上挤满了人，到处都是马和鹰。王爷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穿着华丽的衣服。窝阔台牵着雪上飞站在人群里，心里有点紧张。阿古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雪上飞肯定能赢。
比赛开始了，猎人们骑着马散开，鹰在天上盘旋。雪上飞飞得最高，能看见很远的地方。突然，它朝着一个方向俯冲下去，窝阔台赶紧骑着马跟过去。
在一片芦苇丛里，雪上飞抓住了一只狐狸。这只狐狸比以前抓的都大，红棕色的皮毛油光水滑。窝阔台刚把狐狸绑在马背上，就听见有人喊，快看那边！
他抬头望去，看见一只巨大的老鹰正在和一只狼搏斗。那老鹰的翅膀被狼咬得流血，但还是死死地抓住狼的脖子。窝阔台认出那是隔壁营地的猎人养的鹰，叫黑旋风，听说很厉害。
去帮帮它！窝阔台对雪上飞说。雪上飞立刻飞了过去，用喙尖啄狼的眼睛。狼疼得松开黑旋风，转身想咬雪上飞，却被黑旋风抓住了尾巴。两只鹰一起用力，把狼按在地上。
猎人们赶过来的时候，狼已经不动了。黑旋风的主人感激地对窝阔台说，谢谢你的鹰，不然我的黑旋风就没命了。窝阔台笑了笑，都是猎人，应该的。
比赛结束后，王爷宣布窝阔台是第一名。他走上看台，接过王爷赏赐的弓箭，弓身是用牛角做的，上面刻着花纹。雪上飞站在他的肩膀上，接受着大家的称赞，脖子挺得笔直。
回营地的路上，雪上飞一直在叫，声音里满是高兴。窝阔台把弓箭背在身上，觉得特别骄傲。他想，父亲要是还在，肯定会很高兴的。
夜里，窝阔台把雪上飞放在身边，给它讲以前的事。讲父亲怎么教他驯鹰，讲他们一起抓过的猎物，讲草原上的风怎么吹，草怎么长。雪上飞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用喙尖蹭蹭他的手。
窝阔台摸了摸雪上飞的翅膀，感觉到它的羽毛越来越硬，越来越亮。他知道，这只鹰已经长大了，能保护他了。就像父亲说的，海东青是猎人最好的朋友，会陪着猎人走过草原上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第二天，窝阔台带着雪上飞又去了海子边。秋天的海子格外蓝，像块巨大的宝石。雪上飞站在他的肩膀上，望着远处的天鹅，眼睛里闪着光。窝阔台笑了笑，解开了它的脚绊。